故事王爷出征,我苦守多年他回来,却带着一
第1章
夜凉如水,银光散落。
秦兮被一阵凉风冻醒,看到手臂上的痕迹,低垂的眸子里,哀伤一闪而过,随即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拽过角落残破不堪的衣服套在身上。
“秦兮,通敌叛国的罪,你认吗?”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
轩辕啟高大的身影立于暗处,一双眸子冷如寒冰,眸底却透着压抑的痛苦。
秦兮被他的眼神刺痛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平静地开口,“不认。”
闻言,轩辕啟松了口气。
哪怕他在战场亲眼看到她,只要她不认,他就信。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秦兮继续说道:“我是秦国公主,守护秦国子民是我的使命,何罪之有?”
轩辕啟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何罪之有?秦兮,我手下三千将士的性命,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
四目相对。
她看到了他茶色瞳眸中的挣扎与压抑的怒火,以及自己那张带着嘲讽、一心求死的小脸。
她笑了笑,说道:“王爷,如果我是秦兮,我会为王爷忧。可我是秦国公主,秦军大获全胜,我开心还来不及,有何愧疚?两国交战必有伤亡,将士战死在沙场,那是他们的宿命!王爷也是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我只能说,自古兵不厌诈,王爷,节哀!”
轩辕啟向来爱戴将士,尤其是那支铁骑,追随他出生入死十年,他们的感情早已不是王爷与下属,而是他并肩而战的兄弟。
三千兄弟的命,够她死很多次了。
轩辕啟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好一个秦国公主!”
秦兮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她的确是秦国公主,但她是弃子,因为她阻了嫡姐称霸中原的野心,整个秦国皇宫,没有人希望她活。
为了让她死,嫡姐亲自设下局中局,而她别无选择。
那日她不出现,轩辕啟九死一生,换了别的事情,她有把握与嫡姐一较高下,可唯独轩辕啟的生死,她赌不起。
所以,她只能现身战场。
从她敌国公主身份爆出那一刻,她便注定是个死人。
因为轩辕啟是战神、手握兵权的摄政王,原本就功高震主,与敌国公主在一起,就是通敌叛国的铁证。
所以,她必须死。
而且要死在轩辕啟手中。
“阿啓,事已败,我落入刑部大牢,必然没有好下场,看在我服侍你三年的份上,你杀了我吧,别的我也不求,留我一个全尸便罢。”
自他于战场上救下她后,她便唤他阿啓。
如今,整整三年了。
轩辕啟怒不可遏,“别唤我阿啓,你不配!秦兮,你也没有资格死!你要活着,要生不如死地活着,来偿还你的罪孽。”
秦兮笑了笑。
她的阿啓,是铁血男儿,驰骋沙场战无不胜,却唯独对她心太软!
他不舍,那就让她,替他做这个决定吧!
“阿啓,逄展临死前让我转告你,来世还做你的兄弟,陪你出生入死。这是他的断指,我给你带回来了,放心,看在他是你兄弟的份上,是我亲自动手的,他走得很安详。”
逄展是铁骑军首领,与轩辕啟一起长大,跟他一起上战场,与他情同手足。
轩辕啟看着眼前的断指,那道长长的疤痕,是逄展舍身救他时留下的,他不会认错。
他双目充血,失去理智一般,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秦兮,我杀了你!”
第2章
“秦兮,你手上沾的是三千将士的鲜血!你该偿命!”
轩辕啟的手一点点用力。
秦兮垂下眸子,不忍看他的眼睛。
兄弟死了很痛苦,亲手杀了她——更痛吧。
她想起了他第一次为她熬汤,堂堂摄政王白皙俊俏的脸庞上沾满了锅灰,惹得府里丫鬟偷笑不已;第一次为她画眉,书房里废弃的宣纸一篓子一篓子往外倒,他早已提前练习了千百遍;他甚至学了女红,亲手绣了一顶大红盖头,说迎娶她时用……
呼吸越来越紧,秦兮坚持着没有吭一声。
她怕自己出声,他会下不去手。
“咳咳咳——”
肺部突然冲入空气,秦兮剧烈地咳嗽起来。
头顶传来轩辕啟愤怒压抑的声音,“这么死太便宜你了,秦兮,你得活着,你得赎罪!”
秦兮揉着纤细的脖子,眼中的泪水转了一圈又退了回去,她抬起头,一双琉璃杏眼中满是挑衅,拔下了头上的金簪,金簪转动几下后变成了一把锋利纤细的匕首,刀锋闪着冰冷的寒光。
“阿啓,这就是送逄展上路的那把匕首。”她微微一笑,“这是秦国公主身份的象征,能被它杀死也是一种尊荣。阿啓——”
轩辕啟被她的笑容刺红了眼,不等她说完,直接夺走了匕首,咬牙切齿地警告道:“秦兮,你若敢死,我便将你挫骨扬灰!踏破秦国!”
秦兮眉头拧紧。
曾经一心维护天下太平,不愿起战争的少年,此刻满脸疯魔,他真的会踏破秦国!
“轩辕啟,你这是何必?我虽然是只是为了秦国留在你身边,但这三年你待我不薄,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当报答你的厚爱,劝你一句:不要逆天而行。你要不忍心杀我,把我送去刑部大牢也算撇清了你的通敌叛国的嫌疑。”
轩辕啟脸色阵阵发白。
她说她只是为了秦国才留在他身边,所以三年相伴,她全是虚情假意!
秦兮看着他的表情,佯装愣了一下,随即笑开,“阿啓,你脸怎么那么白?你不会以为我是爱你,才对你那么好吧?噗——阿啓,你怎么那么天真?同为皇族,你应该很清楚皇族的责任,更应该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傻不傻啊你?”
她娇笑着,嘲讽着他的付出。
看着轩辕啟眼中弥散的血色,她垂在袖子下的手,指甲嵌入掌心中,一点点用力。
唉,有点疼呢。
轩辕啟移开视线,猛地握住她的手腕,用那把黄金匕首,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划下一道。
鲜红的血从她的手腕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碗里!
轩辕啟被那鲜艳的颜色刺得移开了视线,冷冷地说道:“秦兮,这是你该受的,逄展之妹逄锦身中秦国奇毒,就用你的血做药引为她解毒,逄锦身体里的毒一日不除,你便一日为她献血。”
秦兮看着刚刚没过碗底的血,轻轻叹了口气。
这点血哪里就能救逄锦的命?不过是轩辕啟想保她的命!
只怕逄锦的毒,都是他下的!
她的视线落在轩辕啟脸上,眼底的痴迷一闪而过,轻轻扯了下他的袖角,就像以往撒娇那般,缓缓道:“阿啓,再见。”
没错,匕首上有毒。
轩辕啟一下愣住,猛地转头,就看到秦兮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还有乌紫的唇。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声音卡在喉间,急忙伸手去扶她,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去……
第3章
“秦兮,你不能死,我说过,你要活着赔罪!”
轩辕啟将她抱进怀里,脸色苍白,乱了分成,大声喊道:“窦恒,传大夫,传御医!”
秦兮努力挤出一丝笑,说道:“他们的尸体在万丈崖下,阿啓,我死后就不再是秦国公主了。秦兮,愿意去赔罪,把我的尸体扔到万丈崖下吧,算我求你最后一件事。”
“别说话,你不会死,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轩辕啟摩挲着她的脸颊,试图为她取暖。
“阿啓,作为中原唯一的女权国,秦国皇室最重名声,史料记载,千年间总共有七百六十位皇室成员死于身份揭露,所用的便是皇室特有的毒药,无一人生还。”
“不许说话!闭嘴!你必须活!”
轩辕啟声音颤抖,他怕来不及,抱起她朝外冲去。
秋风瑟瑟,吹落满树黄叶,于斑驳的光影中,秦兮看着轩辕啟。
曾经一腔热血、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恐慌都写在脸上,师傅说的对,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再无坚不摧。
很幸运,成了他的软肋。
可他也是她的软肋啊。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脸上,秦兮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死了,他就能活!
“王爷,王爷,门外有个人自称是从秦国来的御医,说他能救公主。”
“让他进来!”
……
五天后。
秦兮坐在窗边,看着烟灰色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她清楚,嫡姐不想让她死,她这次死不了,不过她死过一次,压着轩辕啟的重压,也会随之减轻一些,但绝不会彻底消失。
“云竹,梳妆更衣。”她唤道。
“姑娘,您的身体还未痊愈。王爷特意交代,不准您踏出这个院子,否则会罚奴婢的。”
云竹是她的贴身侍女,跟着她三年忠心耿耿,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前些时日,她见她换了新衣点了胭脂,整个人光鲜了许多。
秦兮收回视线,打开梳妆盒,挑了一根金簪、几根银簪、几串银坠子,连同十张二十两的银票以及卖身契交给她。
“云竹,主仆一场,你去帮我办件事,事成后便自行离去。你是一个聪明的,以后没了王府撑腰,只需切记财不外露,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吧。”
闻言,云竹一下跪在地上,红了眼眶,“姑娘,您怎么突然赶我走?是不是云竹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都行,求姑娘不要赶我走。”
秦兮扶起她,在她耳边交代几句,云竹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姑娘,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王爷会护着你的。”
秦兮递了手帕给她,“把眼泪擦了,替我梳妆吧,他们快到了。”
云竹看着姑娘心意已决的模样,流着泪替她梳妆,她梳得很仔细,怕是以后再也不能服侍姑娘了,“姑娘,梳好了,你好美。”
秦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如远黛、目若桃花,樱唇不点而朱,一袭白衣、纤细婀娜。
她笑了笑,说道:“自古红颜薄命。”
云竹泪如雨下,“姑娘——”
秦兮打断她的话,看向院门口,“有人要来了,一会儿我离开后,你再从后门离开,记住我说的话。”
随着她话音一落,院门被踹开。
一位华服少女带人闯进来,怒气冲冲地道:“秦兮,王爷为了你跟刑部的人打起来了,你横竖都是死,赶紧去前院跟刑部的人走,别连累王爷。”
第4章
秦兮打量着幸灾乐祸的逄锦,压下眼底的惋惜。
出身富贵、长得也算标致,可惜太蠢还站错队,注定难以善终。
她移开视线,缓缓说道:“我正准备去送死,愁着离不开这院子,你来得刚好,带路吧。”
逄锦一愣,看着眼前这张让她嫉妒到发狂的脸,疑惑道:“你当真愿意死?”
秦兮眨眨眼,眼波流转,娇滴滴地说道:“我不想死啊,要不你帮我逃跑?”
她的美,惊心动魄。
就连逄锦,一时间看得失了神。
意识到被耍了后,她气得红了脸,恶狠狠地说道:“你想得美!你就是苏妲己转世,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你这种祸乱世间的妖女,早该死了!”
秦兮微微一笑,走在前面。
逄锦嫉妒她,这事无人不知。
逄锦看着走在前面的秦兮,差点抓狂,追上去就要拽她,“秦兮,你一个将死之人,跟我横生命横?等你死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喂狗。”
秦兮皱了眉头,直勾勾地看着她,“逄锦,我劝你善良点,我绝不是好人,而且你也说了,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小心我死了都不放过你。”
逄锦一路跑来院子,热得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对上她的眼神,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双腿一步也迈不动。
秦兮走到院门口,两个拦她的侍卫挡在她面前,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接昏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那一幕的逄锦,又生生打了个寒颤。
刚刚还说离不开院子,结果……
前院。
轩辕啟一身玄色暗龙长袍,立于庭中,手握长刀,寸步不让。
刑部侍郎逄淮黑着脸叫嚣,“轩辕啟,这是圣上的意思,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轩辕啟不动如山,冷冷开口,“我说过,秦兮不是什么秦国公主,她是本王即将迎娶的正妃,谁敢动她,就先过本王这一关。”
“我劝王爷三思,秦兮泄秘害得三千铁骑无一生还,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王爷想要包庇她,先得问问那牺牲的三千将士答应不答应?”
轩辕啟握着长刀的手关节泛白,却依然没有让步。
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过,没有人能带走秦兮,她是本王的人,只有我能决定她的生死。”
秦兮站在一片盛放的菊花旁,耳边回荡着少年对她的誓言,脸上绽放一抹明艳的笑容。
人比花娇。
她拍了拍手,笑道:“好一个痴情王爷,如果秦兮是民家女,一定粉身碎骨追随王爷,可惜——秦兮生在帝王家,从小便断了情根。”
轩辕啟脸色骤变,顾不得绞痛的心,厉声说道:“谁让你到前院来的?马上回后院去,窦恒?窦恒!”
窦恒没有回应。
秦兮微笑着,靠进轩辕啟怀中,仰头看着他,纤细的手指划过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阿啓,你这么护着我,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怎么办呢?”
话落,轩辕啟脸上浮现一抹痛苦的神色,空气凝固了一般。
秦兮勾了勾嘴角,退后一步,视线落在没入他胸口的那支簪子上,“阿啓,你莫怪我,嫡姐想要你死,我也是身不由己。”
第5章
轩辕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怀里。
简单的一个动作,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他望着她那张笑吟吟的脸,磨牙道:“秦兮,你疯了吗?这里是轩辕国,刺杀摄政王是死罪!你走得了吗?”
秦兮扶住他,叹了口气,“小傻瓜,我都不忍心骗你了!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让你死个明白好了,其实我不仅是秦国公主,我还是秦国死士,从踏入轩辕国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轩辕啟一口血喷出来,溅在秦兮白色的长裙上,犹如墨染的梅花般绽放。
秦兮低头,那双好看的眸子被刺痛,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半分。
“王爷,王爷!”
逄锦追上来,刚好看到那一幕,吓得她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秦兮刺杀摄政王了!”
“快把秦兮拿下!”
现场一片混乱,秦兮勾了勾嘴角,看着冲上来的逄淮,等待束手就擒。
“铛!”
轩辕啟长刀挥出,差点断了逄淮伸出的那只手。
逄淮吓得脸都白了,气得大骂:“轩辕啟你疯了吗?这个女人要杀你,你还护着她?”
轩辕啟擦了下嘴角的血,那一抹鲜红在他惨白的脸上格外刺眼,他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寒气,犹如地狱走出来的恶魔,让人胆战心惊。
“我说过,秦兮是我的人,谁也不能动。”
秦兮的指甲嵌入掌心中。
走到这一步了,她不能退!
“妖女,妖女!”逄锦跳出来,却不敢靠近秦兮,只怂恿逄淮,“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让你的人把她抓起来。”
逄淮回过神来,气得再次大骂,“轩辕啟,我看你是疯了,这女人要弄死你,你还护着她!脑子被驴踢了!来人,给我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轩辕啟将长刀一横,拦在秦兮面前,“我看谁敢!”
窦恒匆匆而来,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嘴角还带着血迹,明显是刚刚脱困赶来。
“王爷。”
轩辕啟看了他一眼,说道:“传令下去,关闭王府大门,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话落,他将兵符扔给了窦恒,“调兵,守住王府。”
窦恒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王爷,请三思。”
秦兮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不得皇令私自调兵入城,等同谋反!
逄淮气得跳脚,“轩辕啟,你疯了吗?调兵入城乃大忌,扣你一个谋反的罪名,你这辈子就完了!”
他们逄家还指望把逄锦嫁过来当正妃,借着轩辕啟的势飞黄腾达,没想到他为了个女人,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轩辕啟态度坚决,“窦恒,听令!”
窦恒只能接下兵符,“末将领命。”
然而兵符还没到他手里,就有一道身影先一步出手,抢走了兵符。
秦兮看着手里的兵符,“原来兵符是这样子。轩辕啟,你也太小气了,我跟了你三年,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却连这兵符什么模样,都不曾给我看过一眼。现在兵符落在我手里,你说轩辕国三军,会听我号令吗?”
“秦兮!”轩辕啟看着作死不休的小女人,恨不得弄死她,伸手就要抓住她。
刺杀摄政王、抢兵符,哪一样都足够她死无数次了!
秦兮瞅准时机往后跳开,刚好跳到逄淮面前。
逄淮立即抓了她,并下令,“秦兮已抓住,撤,立刻回刑部!”
他可不想被困在摄政王府跟轩辕啟这个疯子周旋,他要赶紧把这个女人抓走,只要她死了,一切就好说了。
第6章
轩辕啟周身寒意迸发,上前阻拦,却因为身负重伤,喷出一口鲜血,命令道:“拦下!”
“是。”窦恒一个箭步拦住他们的去路。
逄淮气坏了,“窦恒,你主子疯了你也疯了吗?秦兮是秦国奸细又刺杀摄政王,随便哪一条,都够她死八百回,你们是想造反吗?”
窦恒深知自家主子的秉性,也知道秦姑娘此去刑部,必死无疑,咬牙说道:“我只听命于王爷。”
“你们一个个都疯了!”逄淮指着他们,“行,那就拼个你死我活,我刑部也不是吃素的,给我上。”
随着他话音一落,逄淮的人与轩辕啟的人打斗在一起。
兵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秦兮看着那一幕,眼神沉下去。
“秦兮,过来。”
隔着数人,秦兮听到了轩辕啟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对上他那张惨白的脸,视线落在他胸口的金簪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弹指一挥。
一枚小巧的珠子正中金簪,轩辕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就看到秦兮扬了扬嘴角,“任务完成了。”
轩辕啟只觉得五脏俱裂,心像破了个洞,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朝后倒去。
“王爷,王爷!”窦恒眼疾手快,急忙过去扶住他,抬头看了眼秦兮,终究是忍不住怒吼,“秦姑娘,我家王爷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为什么这么狠?你对得起王爷吗?”
秦兮看了眼轩辕啟,缓缓道:“各为其主罢了,是你家王爷太蠢。”
“你……”
窦恒气得差点冲上去,可他还扶着自家王爷,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兮被带走,“你这种女人,就该碎尸万段。”
天牢。
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鞭挞与惨叫声此起彼伏,犹如人间炼狱。
秦兮满脸平静地走在幽暗的通道里,对周围的一切视若罔闻。
逄淮看她的架势,忍不住冷哼一声,“果然是见过世面地,这都能平心静气。”
“听说过阎王谷吗?”秦兮轻笑,侧头看着逄淮,一双好看的琉璃目似有微波流动,明明美得惊心动魄,可眸子深处的寒意,却让逄淮生生打了个寒颤。
阎王谷,死人墓,通往那里的路上,白骨堆成山,一到夜晚鬼火肆虐,数千年来,无数人想要得到里面的宝藏,却都有去无回,最终变成了路上的一堆白骨。
逄淮脸上的惧意太过明显,意识到自己丢了人,没好气地吼道:“你等死就行了,问什么阎王谷?怎么着,你是想死在阎王谷?那地方可比这里恐怖多了。”
他盯着秦兮那张好看的小脸看了又看,说实话他早已垂涎已久,只不过秦兮之前有轩辕啟护着,他也只敢想想,如今人落在他手里,又是个死囚,他顿时生了邪念。
“秦兮,要不你好好伺候伺候本侍郎,虽然活不了命,但起码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说着指了指架子上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意思不言而喻。
秦兮坦然走到型架旁,伸开双手示意给她绑上,笑着对逄淮说道:“我选择受刑而死,这个死法,我还没试过呢。”
第7章
秦兮见他不动,自顾自地用绳子捆住一边的手,又把绳子缠在另一只手臂跟木桩上,最后用力扯紧,就把自己绑上面了。
逄淮看得一愣一愣的,“你有病吧?”
见过求死的,没见过这么求死的。
怪渗人的!
秦兮又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阎王谷能让活人一夜白骨,可不是鬼造成的,而是蛊造成的,将母蛊放在火上轻烤,子蛊就会狂暴而动,就是上千具尸体,也能一夜白骨。逄公子,有没有想过一夜消失的三千铁骑,是怎么消失的?你弟弟逄展也在里面呢。”
她的声音幽幽的,在这阴森的刑部大牢,如同鬼魅一般。
逄淮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说得你好像去过阎王谷——”话音未落,他猛地转头看向秦兮,她那双眸子带着笑意,却冷清如冰,他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东西自脚底涌起,沿着他的后背窜起。
不等他再开口,秦兮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脸上笑意彻底消失,只剩森冷寒意,“我劝你别对我的尸体抱有非分之想,不然我身体里的母蛊受刺激,你一夜白骨可就不好看了。”
逄淮目露惊恐,却还是不信,“你少吓唬我,你这个妖女,等你死了我一定把你烧成灰烬。”
秦兮眼中寒意骤现,接着逄淮的惨叫声响起,他端着自己的手,看到涌动的透明虫子将他手上的肉啃噬殆尽,露出森森白骨,直接跪在了地上,“饶命,秦姑娘饶命。”
秦兮熄了眼中怒火,逄淮手上的剧痛也随之消失,但白骨的地方已经无法恢复,他看着秦兮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还不想死。
“你,你想怎样?这里是天牢,我也放不了你。”
“等我死了,你把我的尸体扔到乱葬岗,母蛊不死你就能活。”
“母蛊能活多久?”
“放心,比你命长,不过我劝你少做恶事,子蛊喜欢清心寡欲。”
“……是,我今后一定清心寡欲。”
安顿好后事,秦兮缓缓闭上了眼睛,想着轩辕啟义无反顾站在她面前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唉,傻瓜!你的爱很宠,就是有点沉重,就让我以命,还你这份深情吧。
天牢外。
“王爷,这里是天牢,您不能进去。”
“挡我者,格杀勿论。”
轩辕啟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满身杀气,手持长刀带着数百人与天牢守卫对峙,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冲。
他正要上,被窦恒拦住。
窦恒双目充血,“王爷,让我来,您的伤不能再动了。”
金簪拔出来了,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也流了很多血,稍微不慎还是会伤及性命。可王爷转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带人冲到了天牢。
他不懂,虽然秦姑娘很好,可她敌国公主的身份爆出,还想要王爷的命,为何王爷就是不死心?
不惜为了她与皇权、与整个轩辕国抗争,现在还要劫天牢,这可是死罪!
然而王爷的命令,他不能违抗,要死也要死在王爷前面。
很快,一行人便入了天牢。
轩辕啟脚步匆忙,当他看到捆绑在型架上的秦兮时,身形晃了晃。
“王爷!”窦恒急忙扶他。
轩辕啟挥开他的手,踉跄着走到秦兮面前,关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没了血色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鼻尖,猛地喷出一口血。
逄淮对上轩辕啟冰冷的眼神,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句,锋利的长刀便划破了他的喉咙。
轩辕啟扔下长刀,轻手解开绳索,小心翼翼地抱着秦兮往外走,“窦恒,宣御医,给兮儿看病。”
第8章
轩辕啟的视线落在秦兮脸上,眸子里尽是宠溺。
“兮儿,别怕,不管你犯了什么罪,我都会护着你,没有人能动你!”
看到那一幕,窦恒双目赤红,眼看着轩辕啟摇摇欲坠,想去接秦兮,“王爷,秦姑娘走了。”
轩辕啟一脚将他踹开,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窦恒被吓得说不出话,他跟着王爷身边数十载,还从未见他如此,那凶狠无比的眼神,仿佛能与天下人同归于尽。
“宣御医!”轩辕啟重复,“治不好兮儿,我让御医殿的所有人陪葬!”
“是。”窦恒被他魔怔的样子吓得一激灵,起身往外跑去。
心里却恐惧到了极点,王爷虽然还活着,可他觉得王爷好像死了一样,如果秦姑娘真走了,他会不惜一切,毁天灭地。
想到秦姑娘白了的脸,他脚步都不稳了。
轩辕啟抱着秦兮走出天牢的时候,外面早已重兵把守,城楼上弓箭手万箭齐发。
轩辕啟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依然小心翼翼地抱着秦兮朝外走,没人敢动,直到一身明黄色长袍的轩辕泽挡在他面前。
“轩辕啟,私闯天牢劫囚犯可是死罪,还不把犯人放下!”
轩辕啟一个冰冷的眼神过去,笑了笑,“今天,谁挡我,我杀谁!”
轩辕泽被他嗜血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铁青,却没敢跟他来硬的,这时候触怒轩辕啟绝对不是好事,他是个疯子,他一直都知道。
“轩辕啟,你不要任性妄为,这江山还是朕的江山!”轩辕泽低声冷叱。
轩辕啟嗤笑一声,“这江山我不稀罕,让你的御医来,救不活兮儿,你的江山能不能保住,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轩辕泽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耐心劝道:“轩辕啟,这天下美人多了去,你若想要,我送你佳丽三千,你何必为了一个敌国的奸细,搞得自己身败名裂?”
轩辕啟根本不想讨价还价,冰冷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轩辕泽看着他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这才看向秦兮,“秦国皇室身上有秘术,死亡一个时辰内可以生还,朕可以让她活,但有条件。”
闻言,轩辕啟死气沉沉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光芒,直接说道:“救她。”
“你,你不问什么条件?”轩辕泽难以置信,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兴奋,似是怕他会反悔,赶紧说道:“秦兮可以活,朕可以赐给她郡主封号,让她在轩辕国安度余生。秦国的条件是你去秦国,与秦国嫡公主和亲,并在秦国生活。”
话音落,轩辕啟抬头看着轩辕泽,“是不是还得交出兵符?”
轩辕泽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还没说话,轩辕啟便说道:“只要确定秦兮完好活着,我可以去。”
“王爷!”窦恒跪在地上。
轩辕啟却心意已决,对轩辕泽说道:“立字据吧,秦兮活下来,我可以接受任何条件。”
轩辕泽一挥手,随身太监立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国公主秦兮乃两国邦交之桥梁,特封久安郡主,赐京城府邸一座,黄金千两、白银万两,永享正二品俸禄。摄政王轩辕啟,上交兵符,三日后启程前往秦国,与嫡公主秦诺共修百年之好,钦此!”
“臣接旨。”
第9章
轩辕啟看着怀里的秦兮,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兮儿,你无罪了,你要好好活着。”
三日后。
摄政王府一派喜气洋洋,宫里御赐的随行物品一车一车往摄政王府运送,数十辆马车直接占满了整条巷子。
与前院的热闹不同,后院十分安静。
轩辕啟一直守在秦兮床榻边,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一点点变得红润,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地。
秦兮长长的眼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兮儿,你醒了!”轩辕啟惊喜地说道。
秦兮眼中却无半分喜悦,只有冷漠。
她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却听到一些事情,知道她醒来之时,便是轩辕啟动身前往秦国之时。
轩辕啟哪里是去和亲,分明是去送命,先不说多年来死在战场士兵们的遗孀家属,就是嫡姐,也绝对不会容他活下去。
因为轩辕啟,是她称霸中原最大的障碍。
注定不死不休!
“兮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让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轩辕啟,”秦兮打断他的话,“恭喜你即将去秦国和亲,祝你与我嫡姐百年好合。”
“……你怎么知道的?”
轩辕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接着说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自有对策。兮儿,你留在我身边也是有苦衷的吧,你是为了让我活,你才死的对吗?”
秦兮冷笑一声。
“看在王爷救我一命的份上,王爷怎么高兴就怎么想吧。”
轩辕啟脸色发白,但很快便按捺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秦兮,我知道你有苦衷,我已经让人查到你的底细,你在秦国根本就不受宠对不对?你是被逼的。”
秦兮没说话。
说来好笑,她与嫡姐一母同胞,却活得天差地别。
只因她们是双胞胎,在秦国,双胞胎视为不祥,原本她生下来要被溺死的,好在她命大,遇到了师傅玄机大师。
从师十载,师傅教她破解人心、护天下太平,金蝉脱壳、护自己性命。
师傅自诩一切尽在掌握,大概也没算到,他最得意的弟子,几次金蝉脱壳都败在一个叫轩辕啟的男人手里。
只因一个情字。
看来,她得真死,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兮儿?”
秦兮的视线落在他的胸口,隔着衣衫瞧不出如何,可看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拿出一颗药丸,“吃了吧,对你伤口有好处,下午我去送你启程,现在想休息一下。”说完背过身去。
轩辕啟看着她的背影,落寞的眼神很快变得清明起来,叮嘱两句便起身离去,他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去准备。
王爷可以不做,兵符可以交,离开轩辕国也好,但秦兮,必须同他一起离开。
城郊护城河,百官送行。
轩辕啟拜别轩辕泽后,转身登上船只,喧天锣鼓声中,三艘船只缓缓启程。
突然,人群沸腾起来,纷纷指着最前面的一艘船,“看,着火了!好像有个人站在甲板上。”
两艘船隔了百米距离,但轩辕啟还是一眼认出了甲板上那道身影,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秦兮!”
“轩辕啟,轩辕国稳定,中原才会稳定,你得留守轩辕国!轩辕啟,秦兮愿陪你花前月下、相濡以沫。但身为玄机老人的弟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后,你要替我活下去,秦兮与你同在。”
秦兮素手执弓,长箭破空。
轩辕啟刚接到箭羽,就看到秦兮站立的甲板突然爆炸,漫天火光中,偌大的船只四分五裂……
“秦兮!”轩辕啟被那火光灼伤了眼,抬脚冲过去。
第10章
“王爷,不能去,秦姑娘已经不在了。”
窦恒眼疾手快,飞快地冲上去拦腰抱住他。
轩辕啟双目重写,一拳落在窦恒后背上,“放手,放手!”
窦恒嘴角溢出血丝,可不管轩辕啟怎么打他,他都死死抱着他不放手,船只烧得正旺,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都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拦住王爷。”
窦恒喊了一声,愣着的将士们一拥而上,将轩辕啟死死抱住。
“放手,不然军法处置。”
“王爷,军法处置我们也认了,王爷你想想秦姑娘,她是为了让你活下去才选择了这一步,您若是出了事,秦姑娘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窦恒之前痛恨秦兮。
明知道王爷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却一次次重伤王爷,甚至亲手要王爷的命,可这一刻他明白了,秦姑娘哪里是想要王爷的命,她分明是一心求死来保全王爷。
火借东风,漫天火光如同火龙般吞噬一切,高大的船分崩离析,落入滚滚长河中,最终消失。
轩辕啟看着那一幕,一口鲜血喷出,人缓缓倒了下去……
……
轩辕啟站在岸边,脸色苍白如纸,胡茬凌乱,只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直注视着滚滚河面上那一艘艘打捞的船只,希望从未散去。
窦恒被士兵搀扶着走来,看到自家王爷的样子,瞬间红了眼眶。
那天他伤得极重,醒来便听说王爷一醒来便到了城外护城河,亲自监督打捞工作,三天,硬是没有合过眼。
他走上前,将一个盒子交给他,“王爷,这是云竹送来的,是秦姑娘留给你的。”
轩辕啟看着盒子,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
打开盒子,一块环形玉佩下压着一封信,再下面是那块大红盖头,是轩辕啟亲自绣的那一块。
轩辕啟颤抖着手打开信。
洁白的宣纸上,两行飘逸的小字:唯愿君安好,莫负相思意。秦兮。
轩辕啟手臂上青筋凸起,呢喃:“你葬身火海,换我安好!秦兮,你好狠的心。”
“王爷?”
窦恒红了眼眶,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轩辕啟幽深的目光落在汹涌澎湃的水面上,艰难地开口:“让他们撤回吧。”
想到那日漫天火光,其实他心里清楚,她生还的机率十分渺茫,他只是无法接受失去,他说过要护她周全的,可她却用她的命,换他守护天下太平。
真的——狠心!
他捧起她出事时穿的那件长衫,如今面目全非只剩一点金线连着,想到她站在甲板上手握弓箭时决绝的样子,一股血腥翻涌而起,又被他压了回去。
冬天的第一场雪花飘起的时候,秦兮已经故去三个月。
轩辕啟那日从护城河畔回来后,便大病了一场,一度险些熬不过去,圣上震怒,御医一波波地派来,总算把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然而整个人却消瘦了一圈,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只剩一具行尸肉存活世间。
窦恒亲自照顾,不敢假手他人。
云竹也回来了,她每天按秦兮教她的方法做菜熬汤,时常会泪流满面。
外面都说姑娘是秦国奸细,可对她来说,遇到姑娘是她三生有幸。
“鱼汤少了白酒,味道就差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姑娘?”云竹僵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来人。
第11章
几步外,白衣公子手握纸扇,零星的雪花落在他的墨发肩头,那双星辰般的眼睛亮如星辰。
云竹看了又看,心里满是失望。
不是姑娘。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口中的姑娘,不知是不是师姐秦兮?”
云竹泪流满面,起身行了一礼,问道:“公子是姑娘的师弟?”
“嗯,我叫秦墨,来府上已有数日,受师姐所托来见王爷,不巧王爷身体不适,至今未见上一面。”秦墨回礼,缓缓说道。
云竹愣了一下。
姑娘的师弟王爷岂会不见?
怕是窦恒刻意安排的,毕竟王爷才刚刚好转,若是此时见到公子,必然会越发思念姑娘。
想清楚后,她便说道:“王爷身体确实不适,公子既然来了便多住一段时日,王府上下自会款待公子,若公子有什么不解之事,我便住在这院子里,公子随时可以来找我问询。”
秦墨颔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姑娘是云竹吧,不愧是师姐身边的人,就是聪慧。”
被看穿了心思,云竹有些窘迫,想到姑娘对她的好,又不自觉神伤,淡淡道:“还请公子谅解,王爷身体要紧,乃姑娘所愿。”
原本,她应该在姑娘的安排下离开的,可那日她站在护城河畔,亲眼看着姑娘被大火吞噬,便明白了姑娘的心意,随即放下一切回了王府。
做人要感恩,她要替姑娘照顾王爷,以报姑娘再生之恩。
王爷安好,便是姑娘心之所向,现在,秦公子并不适合去见王爷。
“好。”秦墨颔首,声音温润如玉,缓缓说道:“师傅常说师姐心怀天下,可惜命中带劫,皆源于一个情字,如今看来天命难违。姑娘也不必太过伤心,师姐做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云竹又红了眼眶,小声呢喃,“牺牲自己,保全所有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吗?姑娘该惜命。”
秦墨勾了勾嘴角,眼底一抹笑意转瞬即逝,他走过去拿起汤匙,轻轻搅动了一下熬好的汤,说道:“王爷大病初愈,虚不受补,人参过补反而不利,应以黄芪温补为宜,下次可换黄芪。”
“谢谢秦公子,云竹记下了,还请秦公子稍安勿躁,王爷总会好起来的。”云竹说道。
秦墨点点头,转身离去。
云竹望着他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可能是秦公子跟姑娘一起长大,总觉得秦公子身上,有几分姑娘的影子。
书房。
轩辕啟端坐在案桌旁,处理着三个月积压下的公事,已经连续六个时辰,怎么劝都不肯休息。
云竹拎了食盒进来,窦恒仿佛看到了救兵,赶紧盛了一碗汤放在案桌上。
“王爷,用晚膳。”
轩辕啟正打算拒绝,眸子突然顿住,落在面前的汤上。
察觉到他的异样,窦恒心里咯噔一声,“王爷,怎么了?”
轩辕啟抬头看向云竹,“这汤谁熬的?”
他每天都喝云竹熬的汤,可这一次,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以前他受伤时秦兮给他喝过!
云竹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王爷,是云竹熬的。”
轩辕啟脸色发沉,一字一句笃定地说道:“这是秦兮的手艺!”
第12章
云竹的脸色变了又变。
眼看着王爷要发火,窦恒急忙说道:“云竹,到底怎么回事,你跟王爷说清楚。”
他自然是不信的,秦姑娘那件面目全非的衣衫可一直都在王爷的屋里挂着,衣服烧得只剩金线,人哪能活下来?
云竹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怕说出来,王爷就要见秦公子,到时候又该思念姑娘了。
“这就是我熬的汤,想到王爷身体刚刚好,所以把人参捞了出来。”云竹咬牙说道。
“啪!”
轩辕啟大手落在案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凌厉的眼神落在云竹脸上,“别以为你是跟着王妃的人,本王就不会罚你。”
“云竹,你倒是说实话啊。”窦恒连忙说道。
云竹犹豫了一下,道出了实情,她知道即便她不说,王爷想知道的事情也一定会知道。
随着她话音一落,轩辕啟抬头看向窦恒。
窦恒脸色发白,连忙跪在云竹旁边,“王爷,确实是属下擅作主张,之前您身体不好,我怕秦公子的到来,会让您越发难受,所以便安顿了秦公子在府里住下去,想等着王爷身体好一点,再引荐秦公子。”
“王府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轩辕啟声音冰冷。
窦恒磕了个头,“属下愿意领罚。”
轩辕啟没说话,端起汤默默喝完,放下碗起身朝外走去,经过窦恒身边的时候随意踹了他一脚,“下次再敢擅作主张,军法处置!带路。”
“啊?”
轩辕啟已经走出去,窦恒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
唉,还是没瞒住,果然如他想的那样,王爷听到跟秦姑娘有关的事情,就会失了分寸。
堂堂摄政王,要见一个人召见便是,竟要亲自去。
想着,他快走几步追上去,“王爷,要不您在书房等候,我去通知秦公子,让他来见您。”
轩辕啟脚步未停,没有搭理他,他只能在前面带路。
很快,两个人便到了秦墨住的院子,轩辕啟脚步停在了门口。
“王爷?”窦恒疑惑。
“你说秦公子,会不会是秦兮?”轩辕啟喃喃道。
那汤的味道太像秦兮熬的汤了,让他有种错觉——秦兮回来了。
窦恒连忙否认,“绝对不是,秦公子是男人,而且长得跟秦姑娘完全不一样,我看了很多次了。”
“……”
随着他话音一落,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他愣了一下,嘀咕道:“我说的是实话。王爷,秦公子说他是接到了秦姑娘的书信,才来拜访王爷的。”
轩辕啟冷哼一声,走到了前面。
秦墨正站在窗前作画,薄雪点缀梅花枝头,寥寥数笔却美不胜收。
听到脚步声,他握着笔的动作微顿,随即将笔搁置在笔架上,净手后立足在铜镜旁,整理了一下白色长衫,才迎了出去。
“在下秦墨,见过王爷。”秦墨弯腰行礼,态度谦和。
轩辕啟的视线却死死地落在他身上,他大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看着她那双星辰般的眼睛,声音冰冷,“秦兮,你还想骗我?”
第13章
少年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掌心还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
四目相对,秦墨看到了一双因为太痛而泛红的双眸。
他没有生气他的无礼,淡淡地说道:“王爷,秦兮是我师姐,在下秦墨,自幼与师姐一起长大,多得师姐照拂。虽然师姐已去,但师姐所托之事不敢怠慢,秦墨愿追随王爷,护天下天平。”
轩辕啟松开了他的手,眼中只剩寒凉。
“追随本王?如果有朝一日本王遇难,本王与你之间只能活一人,你选谁生谁死?”
“秦墨愿护王爷安好!”秦墨毫不犹豫地说道。
轩辕啟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愧是师兄妹,还真是一样大气凛然,世人皆知玄机老人神秘,对外公开的徒弟只有三人,你们这么不怕死,就不怕断了玄机老人后继无人吗?”
秦墨坦然道:“师傅自幼教导我们,当以天下太平为己任。”
轩辕啟的脸色越发冰冷,问道:“玄机老人还活着吗?你们师门在哪里?”
“恕秦墨无可奉告。”秦墨说着,取了一封信交给轩辕啟,信封有些磨损,一看便知带在身边已有些时日,“这是师姐的叮嘱,是否留用全凭王爷决断,若王爷无须秦墨,秦墨自当离去。”
轩辕啟展开宣纸,熟悉的自己展现在眼前,他一字一句看完,才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又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收起。
“既然是兮儿引荐,本王自当重用。”
“多谢王爷信任。”
“本王信任的是兮儿。你既然来了,有何建议吗?”
轩辕啟看着秦墨。
少年五官精致,眉宇间神采飞扬,一双眼睛如星辰般闪烁,唯一不足的,便是下巴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张脸几乎与秦兮完全不同,可他低垂着眸子的样子,还是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不看脸几乎与秦兮一模一样。
他抬手去捏少年的下巴,秦墨往后一步退开,言辞间多了一丝厉色。
“王爷,请自重。”
窦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自家王爷这是怎么?抓着人家的手看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摸人家的脸!
要不是知道自家王爷对秦姑娘死心塌地,他差点想歪了。
眼见王爷的脸色不好看,他连忙岔开话题,“王爷,秦公子是秦姑娘的师弟,又是玄机老人的弟子,若是能留在王爷身边,必然能替王爷分忧。王爷悔婚后,秦国一直蠢蠢欲动,不如听一听秦公子有何高见?”
轩辕啟冷哼一声,收回了手,转身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下。
“秦公子,那你就说说,你有何高见?”
秦墨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王爷,高见谈不上,不过确实有些应对之法。嫡公主秦诺自幼野心勃勃,一统中原之心不死,若要彻底解决,还是要从嫡公主本人入手。”
窦恒满脸不认同,“秦公子的意思是杀了秦诺?”
“秦诺身份尊贵且深居皇城,不是说杀就杀的。”
“那秦公子的意思是?”窦恒看着秦墨,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国可以提出让王爷联姻,轩辕国自然也可以提出让嫡公主秦诺联姻,来轩辕国成亲生活。”秦墨说道。
第14章
窦恒看着自家王爷阴沉漆黑的脸,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这,这秦公子哪里是来献计?分明是来送命啊!
“让秦诺和亲,嫁给本王?”轩辕啟反问。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和亲的可行性。
然而窦恒却知道,这是王爷怒极后的反常表现,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证明王爷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出于爱护秦姑娘师弟的份上,窦恒拼命地给秦墨使眼色。
然而秦墨却完全领会不到,一本正经地回答:“正是此意。”
轩辕啟笑了。
窦恒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连忙说道:“秦公子,秦姑娘才走三个月,王爷最念旧情,怎么会这时候成亲?成亲的事情莫要再提了。”
不仅现在不要提,以后都不要提。
他看着秦公子,不由纳闷,都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他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
一定是被秦姑娘保护的太好了,不懂人情世故。
不懂人情世故的秦墨继续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师姐之死已成定局,我尊重师姐的选择,还请王爷也莫辜负了师姐的心意。”
话音一落,轩辕啟周身寒意迸发,深邃的眸子落在秦墨脸上,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
秦墨面上不动声色,可握着纸扇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轩辕啟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周身的寒意慢慢散去,缓缓道:“本王觉得你的建议不错,本王确实不该沉溺于缅怀过去,是该考虑一下成亲的事情,毕竟偌大的摄政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
“王爷能想通,乃万民之福。”秦墨说道。
轩辕啟瞬间皱起了眉头,视线在他脸上扫过,这种暗喻意思的话,秦兮从来都不会说。
“秦公子慎言,万民之福乃是圣上的事情,与本王无关!既然你提出和亲,想必有绝对的把握让秦诺前来和亲,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你是秦兮的师弟,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也不会让秦兮失望。”
留下话,轩辕啟起身离去。
“多谢王爷信任,秦墨自当尽心尽力。”秦墨恭敬相送。
窦恒愣了半天,硬是没想到说什么,只能快步去追王爷。
跟随王爷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摸不准王爷的心思,太难猜了!
接下来的日子,轩辕啟依然每天在书房处理公务,传下话去,让秦墨负责他的一日三餐,不知道是不是秦姑娘师弟的身份起了作用,王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这天,轩辕啟又在书房待了一天一夜,窦恒硬着头皮相劝,“王爷,您也回去歇一歇。”
“好。”轩辕啟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就走。
窦恒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走了?他可是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用来说服王爷,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如此痛快,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看着王爷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很快,这种不踏实,就变成了现实。
寝室里,轩辕啟站在被挂了三个月,每天都要看无数次的面目全非的衣服面前,说道:“收了吧。”
第15章
窦恒没听懂,也没敢动。
轩辕啟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窦恒头大要炸了,这衣服可是秦姑娘离开时穿在身上的,也是打捞三天唯一的收获,王爷一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竟然要收了!
天要塌了吗?
“王爷,我刚刚走神没听清楚,您能再说一遍吗?”他还是很惜命的。
“收起来。”轩辕啟平静地说道,似是怕他不懂,又解释了一句,“死人的东西留着不吉利,拿去烧了吧。”
“……”窦恒这次真觉得天塌了!
自从那日见过秦公子后,王爷就各种反常,该不会被秦公子气糊涂了吧?
他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对上王爷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就把衣服扯了下来,三下五除二折了抱着往外走,“是,我这就收了。”
“回来,叠好放箱子里。”
“……是。”
窦恒又抱着衣服跑回来,在自家王爷的注视下,胆战心惊地叠着只剩金线的衣服,内心慌得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扯断一根金丝,会被王爷当场弄死。
轩辕啟一直看着窦恒把装着衣服的箱子收拾好,说道:“给秦公子送去,就说秦姑娘留下的念想,让他做个纪念。”
窦恒又是头皮一阵发麻,这是什么操作?
可他不敢反驳,赶紧抱着箱子跑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自家王爷改变主意,“等等。”
他心想这才是正常的,王爷再怎么气疯,也不至于把秦姑娘这件遗物送人才对,就听王爷接着说道:“本王亲自去送,你不必跟着。”
窦恒看着自家王爷的身影消失,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仰头看了看天,乌蒙蒙的,这是要变天啊。
清风苑。
秦墨又看了一遍写好的奏折,开篇就把当今圣上狂赞一通,表示圣上是明君,在他的带领下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当属中原第一大国,然后一转折,表示大国要有大国的风范,比如秦国嫡公主来轩辕国和亲,就很能体现轩辕国的大国风范。
把报复秦国要求摄政王前往秦国和亲之事,写得这么大气凛然,秦墨很是满意。
至于怎么跟秦国提,就是那群礼官的事情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结果,他相信秦国那位嫡公主,也正有前来轩辕国的打算。
收好折子后,秦墨看了下天色准备沐浴,他不喜欢有人伺候,只让人烧了热水便退了下去。
把门窗都锁好后,他除去身上一层层的束缚,拿掉束冠,墨发倾泻而下,踏入热气氤氲的浴桶中,白若凝脂的肌肤渐渐染上一层红色。
轩辕啓来到清风馆,一个丫鬟仆人都没见到,他兀自进了大厅,把盒子放下,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天还没黑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绕了一圈正打算离去,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歌声,是秦兮的声音!他的脚步顿住,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抬脚朝着那间紧闭的房间慢慢走去。
原本,他今天过来就是想试探的。
想了几天,他想到了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玄机老人的弟子,真的会轻易死去吗?
第16章
秦墨泡澡泡得心情舒畅,忍不住哼了两声,哼完就察觉到不对,赶紧闭了嘴。
希望不要有人听见才好。
他也无心泡澡了,拿着水瓢舀了清水冲洗,哗啦啦的水声落在浴桶里,溅起无数的水花,刚扯过毛巾,就听到窗户哐当一声,直接被推开了。
他吓了一跳,急忙钻入水中,用毛巾包裹住身体。
窗外,站着轩辕啟。
四目相对,他白皙的脸颊瞬间染红,强忍着没有大叫出声,而是强迫自己淡定。
“王爷,这是何意?”
少年仰头,脖子上的喉结随着他的话微微滚动,脸上染上一抹愠怒,语气不善。
轩辕啟眼中的热切渐渐冷了下去,说道:“我瞧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为闹了贼人。”
秦墨一时无语。
院子里的人确实都被他打发走了,只是他没料到轩辕啟会一个人前来,平时有窦恒跟着,窦恒还没进院子早就吆喝起来,便有人出来迎接。
“王爷多虑了,这里是摄政王府,哪个贼人敢来送死?”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透着些冷清。
这种事情,他不想遇到第二次。
“说得有道理。”
轩辕啟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秦兮的遗物本王给你送来了,以后就交由你保管。”
秦墨看着他高大落寞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道晦涩的光芒,很快便恢复如常,他赶紧收拾好换好衣服出去,如墨的长发还滴着水滴。
进到房间,却发现轩辕啟坐在椅子上,左手搁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个木箱。
“王爷。”他上前打招呼。
轩辕啟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将他看穿一样。
刚刚他已经离开了,去而复返,只因为想起她身上的香,也是秦兮的,如果闭上眼睛,站在他面前的明明就是秦兮,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少年。
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但总觉得不对劲。
“这是秦兮的遗物,你打开看看。”轩辕啟说道。
秦墨看着箱子,实在距离轩辕啟太近了,可在轩辕啟的注视下,他只能走上前去,距离两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伸手去拿箱子,轩辕啟比他更快一步,抬手覆在了箱子上。
“这是兮儿留给本王唯一的遗物,放在桌上看,以免弄坏了。”
四目相对,秦墨从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幽怨,他移开视线看向箱子,说道:“既然是师姐留给王爷唯一的遗物,秦墨认为,还是交由王爷保管比较妥当。”
轩辕啟哪里是相让遗物,分明是试探他罢了。
“本王睹物思情,一病三个月,差点就随着这件遗物走了,多少有些不吉利。”
秦墨嘴角抽了抽。
不吉利的东西交给他保管,这话真能说得出口。
“既然是王爷吩咐,那师姐这遗物,秦墨就代为保管了。”
“打开看看。”轩辕啟说道。
秦墨没办法,只能又往前迈了一步打开了盒子,看到那件只剩金线的衣物,眼神闪烁了一下,这都能捞上来,算他们有本事。
“师姐一贯朴素,难得穿绣了金线的衣物,大概是想走得体面点。”
“是吧。”轩辕啟缓缓说道,视线却落在他的手上,因为泡过水,有些微微的浮肿,夹杂着淡淡的异香,他握住他的手,问道:“玄机老人的弟子,精通易容术吗?”
第17章
“不会。”
秦墨毫不犹豫地回答。
轩辕啓眯了眯眸子,说道:“本王戍守边关数载,也曾听闻一些奇事,比如无人知晓玄机老人及其子弟真容,皆因其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有传言千面王便是玄机老人。”
秦墨否认道:“王爷果然见多识广,只可惜传言始终是传言,其实家师已经双腿残疾数年,早已不出世,更与千面王没有任何关系。”
轩辕啓嘴角带笑,关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你说的本王都信,但你知道的,本王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尤其是本王最在意的人,如果骗了本王,后果——”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原本似笑非笑的眼神,转眼如冰冷的利刃般落在秦墨脸上。
秦墨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立即收回手,“秦墨不敢欺瞒王爷。”
轩辕啟笑了笑,“最好如你所说。”
“自然。”
秦墨心里却有些发慌。
身为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战神,轩辕啟自然不是好脾气的人,抛开了他最在乎的那个人,他可以冷血至极,甚至很容易黑化。
秦墨瞧着他的模样,觉得他黑化只是迟早的问题。
而且他的眼神,总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得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轩辕啟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深邃的眸子闪过一道晦涩的光芒,随口问道:“和亲的奏折写的怎么样了?”
“刚写好,正准备拿给王爷看。”
秦墨去拿奏折,转身后赶紧查看了一下手背,还好只是泛红,他的力气也太大了,差点把他上手的皮磨破。
“王爷,请过目。”
秦墨奉上奏折。
轩辕啟打开奏折,一排排行云流水般的大字跃然纸上,笔锋苍劲有力,一气呵成,很有大家风范,却没有一丝秦兮的字体的影子,他目露疑惑。
“你与秦兮不是自幼一起长大吗?”
秦墨点头,“确实如此。”
“关系不好?”
“情同手足。”
“那为何字体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师姐教我,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喜好,男子就该有男子的风骨。”
“你师姐说的对。”
轩辕啟嘴角勾起,眼中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秦墨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心里发憷。
虽然是笑着的,但这笑容一看就不怀好意啊!
见他不说话,轩辕啟起身,“既然你如此希望秦诺来轩辕国,本王便如你所愿,让她来走一趟。”
秦墨:“……”怎么就是如他所愿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轩辕啟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话一语双关。
随着那道身影消失,他那双星辰般的眸子的笑意渐渐淡去。
走这一步不容易,可是他依然别无选择,否则秦诺不会相信。
半月后,传来和亲的消息。
秦诺同意和亲,并已经启程前往轩辕国,她同样选了走水路,连同嫁妆、仆人以及使团成员,浩浩荡荡来了十艘船只。
秦墨看到十艘船只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眯了一下。
不愧是嫡公主,到敌国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这份野心与胆识,怕是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秦公子,你有什么看法?”
轩辕啟端着茶杯,貌似漫不经心地品着茶,视线却没有错过秦墨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秦墨知道,秦诺的船里,绝对有问题,斟酌片刻说道:“十艘船能装下不少东西,摄政王府虽然宽敞,可若全部装下,怕也有些吃力,不如分开安置妥当一些。”
第18章
总之,秦诺的东西,绝不能入城。
轩辕啟放下茶盏,手指曲起,随意地敲打着桌面,“本王也正有此意,秦公子觉得将那十艘货船的陪嫁物品,安置在哪里比较妥当?”
“既然是公主的陪嫁物品,自然十分贵重,在下认为除了嫡公主与随行人员的物品,其余物品应暂时安置在船上,待王府扩建出能妥善安置的库房,或者另觅别院,再行处理。”
轩辕啟笑了笑,“秦公子对秦诺很是戒备的样子,姓秦,难道你也是秦国皇室的人?”
秦墨没有否认。
轩辕啟脸上的笑意加深,“秦国以女权为尊,即便是皇室也不例外,秦兮为双生都不受待见,秦公子身为皇子,日子岂不是更加艰难?”
秦墨颔首。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例如这样的问题,轩辕啟几乎每次见面都会问,他的试探从未停止,他都有些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现在尽量保持默认。
轩辕啟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反应,接着问道:“你觉得嫡公主那几船贵重嫁妆,交给谁处理比较合适?”
这就问到点上了,秦墨毛遂自荐,“在下愿意为王爷分忧。”
“你对嫡公主的嫁妆如此感兴趣,该不会是嫉妒秦国厚此薄彼吧?”
轩辕啟貌似开玩笑地说到,可说出来的话却很胡闹。
“王爷多心了,我本是秦国皇室中人,又跟在师姐身边数年,对秦国的风俗跟嫡公主的更了解一些,如此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更方便些。”
“有道理,那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处理,不过事关秦国公主的陪嫁,兹事体大,若是出了差池,本王可保不了你。”
“在下知晓,必然竭尽全力为王爷效力。”
轩辕啟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是为本王效力吗?其实本王时常有种错觉。”
秦墨有种预感要被刁难,没接话。
但是很显然,轩辕啟没打算轻易地把事情揭过去,自顾自地说道:“玄机老人神机妙算,一手局中局玩得炉火纯青,三个徒弟派了两个到本王身边,名义上是辅佐本王,可本王总觉得自己是玄机老人棋局上的一颗棋子,一直都在被利用。秦墨,如果你是本王,你会怎么想?”
秦墨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王爷只要心系天下便大可放心,师傅一生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
“那你师傅可有说,如何让秦诺放弃称霸中原的野心?”
轩辕啟目光灼灼,始终盯着秦墨。
秦墨被他看得很是不自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嫡公主没有软肋,自然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不过嫡公主如今到了王爷眼皮子底下,只要王爷用心,自然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轩辕啟问道:“你觉得一个男人对付女人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师姐未曾教给秦墨,秦墨相信王爷自有办法。”
“在战场上,本王自然有信心赢,但你们秦国玩的是阴招,谁知道嫡公主身上带了多少东西,能随时要了本王的命?你预测一下,本王能活过洞房花烛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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