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文人相轻
有谁知道呢在爱情中死亡的我宁可那么温柔地培育欲望为了再掠夺世界的爱……但是,年轻的树木和人的形象有时在我心中变成同样的东西
By谷川俊太郎
问郎知是几更天?
高阳和汪曾祺都以为袁枚的格调不高,文人嘛,对于自己的同类,除了惺惺相惜,其他基本上就是小女人的作态,又爱又恨。钱钟书亦在《谈艺录》里说他,“盛名之下,占尽韵事,宜同时诸生,由羡生妒,由妒转恨矣”。
娇滴滴的美人一般很难深刻读书,读书也是装模作样,才女之说就像夸人无话可说,只好言其品貌端正,仪态大方,其实女人最喜欢听的话,还是夸她与生俱来的美丽。红袖添香的事情就不是男人的臆想了,袁枚曾作七绝一首,题为《寒夜》,“寒夜读书忘却眠,锦衾香烬炉无烟。美人含怒夺灯去,问郎知是几更天”。
人生岂有多少大事乎?闺中画眉的张敞,与声色不羁的袁枚,无甚区别。过去即使再狼狈,也不喜汤泡饭,需要喝汤,仍是另置一小碗,一口饭一口汤。若是那不解风情,酸甜苦辣咸还不是一样下肚,后来在袁枚的《随园食单》中看到大概的意思,深感悸动,
“余不喜汤浇饭,恶失饭之本味故也。汤果佳,宁一口吃汤,一口吃饭,分前后食之,方两全其美。不得已,则用茶、用开水淘之,犹不夺饭之正味。饭之甘,在百味之上;知味者,遇好饭不必用菜。”
万事的根本最后仍是一口饭,孔子就说,“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这流世都混一口饭,再多的权钱,肚量有限,也不过数碗而已。能吃的人,饕餮的风卷残云,未必知晓自己的最爱,有时候,喜欢吃是最接近会吃,在吃的那刻,粗茶淡饭也能咀嚼出脉脉温情。
逍遥唯有随园,任性最是袁枚。袁枚祖籍钱塘,却归隐江宁,其在小仓山下购得一座隋氏废园,将“隋”改为“随”,自号随园老人。纵情声色的才子,自然是美女和美食都不可辜负,所以袁先生义正辞严地说,“惜玉怜香而不动心者,圣也;惜玉怜香而心动者,人也;不知玉不知香者,禽兽也。”
可这袁先生除了对美女有精力旺盛的鉴赏性,似乎还有断臂山。《随园诗话》曾载,袁先生接到一个青楼女子的求救信,这个女子不幸卷入别人的官司,袁先生也不过春天刚刚在青楼与这女子相谈甚欢,当然还有其他,对这女子印象比较深,貌美窈窕,洒脱大方。
袁才子可能真的怜香惜玉,他立即修书给管辖地苏州的孔南溪太守,大意是这样飘零女子,能有多大的事情,还不是亲信人言,希望大人能有恻隐之心不要对她行刑逼供。原来这苏州太守以刚正不阿严峻冷面著名,收到袁枚的求情,也肯顺水推舟,怜香惜玉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鲁迅评袁枚的《子不语》倒是“屏去雕饰,反近自然,然过于率意,亦多芜秽”,实在没有比人心更深渊污浊不堪的东西了,诸如《地藏王接客》、《鬼借官街嫁女》、《鬼借官街嫁女》、《奇骗》、《骗人参》、《偷靴》、《偷墙》等等,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另有一篇《唱歌犬》被今人演绎为《七根凶简》,阳光下的罪恶归根结底还是人心阴险毒辣。
袁枚也算是个我行我素的狂士,他与郑板桥以及金冬心的真实关系好坏暂且勿论,这个汪曾祺先生真有意思,非要暗黑下随园老人,借着小说《金冬心》,非要让郑板桥骂袁枚“斯文走狗”,金冬心这会儿也骂了“斯文走狗”,不就性灵派和红粉青山那点事嘛,值得吗?
可巧“扬州八卦”中郑板桥与金农的关系,诚如金农所言,“相亲相洽若鸥鹭之在汀渚”,两人喜欢“杯酒言欢,永朝永夕”,郑板桥则表示“杭州只有金农好”。两个老男人的友谊确实值得尊重,喝酒,与歌妓交游,情同手足,四海为家。
这也并不妨碍那边袁枚62岁喜得贵子,68岁又纳新宠,爱得天翻地覆,压塌了床榻,到70多岁还不时与歌妓眉目传情,招收女弟子,亲授厨艺。如此,令男人艳羡的是,“南袁北纪”成了大众眼里,文人同好笔下的好色淫魔为时不远了。
插图:ouyang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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