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词牌名眼儿媚秋水春山总是情
《眼儿媚》,双调四十八字,前片三平韵,后片两平韵。词牌名字的来源已经不可考证,有人说是源自白居易“回眸一笑百媚生”,但似乎宫廷味道重了些,不合“眼儿”这样口语化的风格。它的别名倒是都有来头,《钦定词谱》载:“左誉词,有‘斜月小阑干’句,名《小阑干》;韩淲词,有‘东风拂槛露犹寒’句,名《东风寒》;陆游词名《秋波媚》。”比较值得玩味的是陆游的那一首,秋波既是女子眼神,陆游书写的是边塞词,想来是嫌“眼儿”过于柔弱,才改了名字。词有所谓“正声”,也就是最准确、最工整、最符合声律的作品,这个词牌历来以左誉和贺铸的两首为正,有两到三个“变体”,但都是在平仄上微微改动,不影响普通的阅读。
大抵除了陆游之外,古往今来做此调之人皆取柔婉之道,似乎只有琉璃般幻丽静美的文字才能配得上这样风流的词牌名称。相传,最初见经传的那一首,作者是王安石之子王雱。人们在谈论起他与他那首《眼儿媚》的时候,总会附带一个感动千古的爱情故事。
那是北宋熙宁五年的清明,春来得迟了些,陌上也不过才蘸了些淡淡的青翠,桃杏芳菲的胜景自然也是不见的,霜风只是微微软润了些,还带着料峭的余韵。然则这些并不妨碍人们在汴梁郊外进行冶游的兴致,那时候乘轿的禁制已经松懈,达官贵人出门多乘软舆,也有装饰华贵的马车,平民骑驴、骡或步行。
翰林庞公的小女儿庞荻坐在马车中,在春草初生的陌上缓缓行过,车外,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她略略掀起绣帘,但见一群年轻士子在溪畔的空地上作诗填词,好不热闹。
一身穿紫色锦袍的少年朗声吟道:“出阳关,对碧山,新酒萧条轻暖天,堪忧事万千。”
庞荻饱读诗书,自然识得这调子是半阕《长相思》。那少年声线清越,竟将这样婉转低回的小令诵得朗朗动听,于是不由得多瞧了一眼。
溪边的野风不识趣地将素手中挽着的半幅绣帘夺去赏玩,于是那群青色的帘子就这样飘了起来,露出一副未施粉黛的绝色容颜。
庞荻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呼,于是那群年轻的士子便转过头来看她,一时间她被惊艳的目光刺得有些无地自容。
所有人的面貌都是模糊的,唯独有两人格外清晰。方才那吟词的紫衣少年,年未及冠,然身材已颇显颀秀,眉目也脱了稚气,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望向庞荻的目光,淡淡的,没有旁人那样艳羡的欲望,只有一种平等的欣赏的意味。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一名绿衣青年,体格清癯,如翠竹临风,一双星目格外明亮,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之意。
绣帘重新掩上,马车辘辘地前行,风中飘来朗朗笑声:“托这风儿的福,岐王这半阕《长相思》,元泽对上了。”
继而,便是曼声吟诵,语中颇见缠绵:
“小云鬟,竟娟娟,眉上随春淡抹烟,嫣妍欺杜鹃。”
庞荻从帘缝中向外张望,见诵词的正是那绿衣青年,诵时他似是刻意提高了声调,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马车,不由得微蹙眉头,心道这人好生无礼。
话说那紫衣少年赵颢乃是英宗次子,神宗仲弟,天资颖异,文武双全,时宗室子弟写字崇尚墨中露出丝丝白痕的“飞白书”,赵颢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那绿衣青年王雱是丞相王安石的独子,时任太子中允,丰神俊朗,传说未弱冠时已经著书数万言。两个年轻人乃是莫逆之交,陌上与佳人隔帘见了半面,都各自留了心。后者的执念还要更深一些,本来身体欠佳,又是春寒料峭,思虑深沉,还家后竟然病了好几日。丞相王安石心疼儿子,待他稍好些之后便赶着上巳节在水边办了场宴会让他散心。上巳乃是修禊之日,古来一直有临水祓邪的传统,丞相家的宴会邀的多是青年才俊,又有歌儿舞女陪侍,免不了作些柔媚小词弹唱一番,端的是风流曲尽,入骨缠绵。
便有些好事者,明知王雱不甚在词上下功夫,故意撺掇一名歌姬向他讨曲子。王雱也不推辞,取了笔便一挥而就,众人看时,原是一阕《倦寻芳慢》:
露晞向晓,帘幕风轻,小院闲昼。翠径莺来,惊下乱红铺绣。倚危栏,登高榭,海棠着雨胭脂透。算韶华,又因循过了,清明时候。
倦游燕,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恨被榆钱,买断两眉长斗。忆得高阳人散后,落花流水还依旧。这情怀,对东风,尽成消瘦。
格调工丽,意切情深,竟是绝好的春词。尤其是“恨被榆钱,买断两眉长斗”一句,难为他怎样想来。那歌姬持着红牙板,引商刻羽,清声曼啭,满座皆赞叹不已,水滨宴客赏景的游人也纷纷被吸引过来。
也许真是老天爷可怜王雱的痴心,这日翰林院的庞公竟然也带着一家老小来此游玩。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在唱这首《倦寻芳慢》,不觉被吸引过去,近看方知是王安石的宴会。庞公作为保守派,向来对王安石的变法有些微词,这处相遇不免尴尬,只好草草寒暄一番了事。庞荻垂首站在父兄身后,只觉得一丝炽烈的目光始终缠绕着自己,不由得有些不甚自在。
此时听庞公夸赞王雱道:“元泽世侄好词。”
王雱道:“世伯过誉,不过是有感而发,清明怀人之作。”
他故意咬重了“清明怀人”几个字,庞荻盯着自己的鞋尖,双颊滚烫。
还家之后,王雱开始积极地追求庞荻。虽然无非是尺素传情一类,却也是那个年代极致的浪漫。庞荻的心渐渐被他饱含深情的文字所打动,悸动与羞怯的情绪,随着帘外的春草一起蔓延滋生起来,在暖风中,与新扎的纸鸢一道飘荡。
王雱渐渐难以忍受相思之苦,便向父亲提出娶亲之事。他的态度很坚决,一如以前拒绝父母给他安排婚事的时候。
王安石只此一子,爱若珍宝,虽然与庞公政见不合,却依然乐呵呵地找了官媒上门求亲。庞公本欲回绝,便推说要去询问女儿的意愿,原想这个小女儿一向孤高自许,定然不会允婚,谁知一说起来,庞荻竟然红了脸,娇嗔不依,再看书案上有张花笺,墨迹依稀,题的正是王雱作的《倦寻芳慢》,遂长叹一声,告诉官媒,允了。
王雱拿到庞家的定帖,如痴似狂地笑了许久,才肯放手,让父亲拿去找人测算两人生辰。
相士曰:“八字相合,当是美满夫妻。”于是王家纳了三礼六聘,庞荻在整个汴梁城的羡慕、嫉妒与祝福中嫁进了相府。
他们享受了一阵神仙眷侣的生活,有“去来窗下笑相扶”的欢快,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缠绵,他们谈诗论理,志趣相投,颇有些“如弟如兄”的默契。多少次午夜梦回,庞荻会想起那个不经意的清明,那个命中注定的上巳,然后看一眼安睡在身边的人,莞尔。
庞荻本以为,朝堂上的政治风波再强烈,也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然而在命运面前,人总是显得无能为力。
王安石的新政,是一个美好的、远大的目标,然而施展起来困难重重。冗官、冗兵、冗费、土地兼并……每一项都如千钧巨石,狠狠蹂躏着积贫积弱的赵宋王朝,在这样的情况下,变法便如同“青苗”之名一样,完全没有破土而出的空间。在愈演愈烈的政治风暴终于蔓延到家庭生活中时,庞荻的父亲为不使女儿为难,辞官归隐;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因为反对变法而被黜免,歌咏着“春风自在梨花”病逝于四十七岁的盛年;王安石本人也是两度罢相,着实大起大落了一番;而王雱,他原本就是个感情太过强烈的人,变法的过程中付出了全部心血却没有得到预期的回报,他实在心有不甘,于是脾气日益暴躁起来。
这种暴躁就像食物上的霉斑,起初是不起眼的一丁点,但是蔓延得很快,等到庞荻感受到丈夫明显的变化时,他们的婚姻已经像腐败的食物一样,难以挽救。王雱怒极的时候开始折磨她,可是清醒之后又会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纠缠中,她的容颜像是开到荼的花事,一天天憔悴了下去。
老天给了他们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很快就不忍看到这孩子夹在父母之间受那柔软荆棘似的折磨,便将孩子收了回去,这件事使庞荻的世界几近垮塌。
此时,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子出现了,不,也许他才是第一个也说不定。毕竟那年清明,正是他的那上半阕《长相思》,让她掀起了绣帘。世事弄人,转来转去,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赵颢,昔日的岐王,现在的扬王,不久之前王妃过世,目前正在鳏居。他与王雱本是挚友,平日里往来也算频繁,自然是渐渐觉察到了一些异常。他第二次见到庞荻时,险些没有认出她就是昔日清明陌上的佳人。怜惜的情绪,混合着一缕长久以来珍藏在心中的欣赏,渐渐酝酿出一种别样的眷恋。
王雱本有心疾,变法熬干了他全部的心力,他的身体越发衰弱,连暴躁时都显得没什么生机,他意识到自己也许不成了。变法与庞荻,都是他心中放不下的结,如今前者几乎已经回天乏术,他只能尽力将后者托付出去。赵颢的情愫他看在眼里,他想,如果是这个人,应该能够好好照顾庞荻吧。
未几,赵颢向王安石求亲。这亲求得颇为惊世骇俗,他要娶的是王家的儿媳,好友的妻子。王安石惊惶地对儿子说起此事,王雱却微笑着点头应允,凹陷的眼窝中,水光一片。
熙宁九年,二月十二,花朝节,庞荻以王安石义女的身份再嫁。婆家变成了娘家,不是顶着不吉祥名声的寡妇,也不是因犯七出被休的下堂人。因着嫁入宗室,她走得比当年更风光,一身彤云般娇艳的大红,将她苍白许久的双颊染上了淡淡的春色。
年年花朝均有扑蝶盛会,据说,那一年的扑蝶会,比往年更加热闹,无数士人在“壶蝶宴”上传唱王安石嫁儿媳的义举;满城的少女,遥望那车水马龙的迎亲队伍,痴痴地憧憬着一段如斯的传奇。
这也许是王家父子最后的疯狂了,王雱于几日后撒手人寰,恰是清明时分,“算韶华,又因循过了,清明时候”倒成了谶语。同年,王安石去官,终生未仕。
那日庞荻正在花园中散心,赵颢从外归来,一身缟素,拿了封雪笺给她。她接过展开,内有一首新创的词,名字叫《眼儿媚》,墨迹中血泪斑斑,几乎认不出王雱那原本丰神俊朗的字体: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夫人节哀,元泽兄,今晨殁了。”赵颢轻轻地说。
庞荻感到一阵眩晕,满院子的春柳春花,瞬间化为一片虚无。她向后仰倒,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成婚前日,元泽兄约我夜谈,我向他许诺,会代替他好好照看你,好好……爱你!”身份尊贵的年轻男子,曲尽温柔之意,轻轻地安慰着她,就像在呵护易凋之绝艳,易脆之连城。
“他说,他不是不爱你,而是太爱你,但是他已经不能够继续给你幸福,只好找一个能够帮你延续幸福的人……荻,相信我……今生只你一个……”
庞荻哽咽:“妾何德何能,竟遇两个至情至性若此之人。”
于是,一园春色,浸润着两个人的柔情似水,见证着三个人的地老天荒。直到千百年之后,我们读到“丁香枝上,豆蔻梢头”之句,犹能咀嚼出那薄命才子凛冽的爱意。
也许是这个故事太过令人唏嘘,竟然有人将署名贺铸的一首《眼儿媚》认作对此事的演绎,甚至把这首出处有些争议的词的著作权判给了庞荻。此事真假不论,却足以说明王雱那首饱含深情的词是如何深入人心。在此附上贺铸的《眼儿媚》:
萧萧江上荻花秋,做弄许多愁。半竿落日,两行新雁,一叶扁舟。
惜分长怕君先去,直待醉时休。今宵眼底,明朝心上,后日眉头。
同调同韵,首句偏又暗含“荻”字,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又或者真的是庞荻在多年后思及前夫所做的次韵,真相我们不得而知,只好在春朝秋暮之日,月浅灯深之时,默默地诵读,轻轻地喟叹了。
同样是一个女子同两个男子之间的纠葛,同样是一首泣血的《眼儿媚》,在几十年之后,又撰写出一段别样哀伤的传奇。比起王雱、庞荻与赵颢之间感情的纯粹与美好,这个故事略带些许功利性,但是同样缠绵悱恻,使人潸然。
在王雱逝世后四十余年,那时候大小苏、四学士、晏小山等泰山北斗相继而殁,贺铸、周邦彦也垂垂老矣,李清照尚与赵明诚过着美满的小日子,官场的新人们似乎都专心于仕宦之道,于是北宋词坛跟整个王朝一样渐趋衰颓。
这时候,即使能够写出些“有句无篇”的好词,也是十分令人称道的。在钱塘幕府谋职的青年左誉,趁了这个便宜,竟得以与词坛神话柳永并称。所谓“晓风残月柳三变,滴粉搓酥左与言”,虽然那个“滴粉搓酥”只是残篇断句,连词牌都无从考证,但终究是叫响了名号。
如此香艳的词句,自然是写给一个女子的。
这女子乃是钱塘名妓,姓张,单名一个“秾”字,人如其名,当真是容貌才艺皆秾丽无双。左誉虽然是进士出身,文采过人,但是难免有些寡人之疾,他和众多才子一样,为张秾所倾倒,为她做了不少花笺废泪的风流小词,传唱一时。
左誉貌丑,人称“判官”,这样的人能够写出如此婉媚深情的词句,张秾不能说是不感动的。他们来往了一阵子,就在左誉开始勾画以后的人生道路时,却传来了张秾从良的讯息。她最终上了大将军张俊的花轿,成了张府的如夫人,并改姓为“章”。
原本是为避讳与丈夫同姓,却因了个人尽皆知的典故,在左誉眼中变得有些讽刺。
章台柳,章台柳,昨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左誉失了魂,然而又无可奈何。是啊,自己凭什么跟张俊比拟呢?官职是天壤之别,容貌是云泥之分。自己不过会写几首婉媚小词,在金钱与权势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时逢乱世,张俊的军功日益显赫,人们传说这里有章秾的一半功劳。因为那些给皇帝的奏折表章,都是这位颇有才情的如夫人所撰写。左誉闻之,心中愈加酸楚。怨不得章秾不选择自己——文采是她最不缺少的东西,她何必跟着自己在官场底层沉浮。
宋室南渡之后,迎来了屈辱的偏安时期,左誉的仕途还算平稳,一路做到了湖州通判。湖州离南宋都城临安不远,他偶尔会去走走,体验一下“山外青山楼外楼”的醉梦,缅怀一下逝去的旧京,以及在这里发生过的,未老先衰的爱恋。
热闹的仪仗喝破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谁家亲眷出游,排场甚为铺张,竟然用了许多华贵的马车。须知南渡之后马匹资源紧张,即使是达官贵人也基本靠乘轿出行,能够使用这么多骏马的人家,应当十分了得。
左誉被挤到路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临安的道路不宽,马车只能缓缓行过,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辚辚之声撞击着左誉的耳膜,他感到心跳加速,似乎预示着要发生什么事情。
最中间那辆车,画毂雕鞍,绣帘重幕,华贵无比。当它驶到左誉面前的时候,那精致的帘子竟然微微挑开,内中佳人虽然红颜半损,却还是依稀能见到些昔日“滴粉搓酥”的风情。却原来,正是章秾。
她朱唇轻启,曼声低吟,当年叶底黄鹂般的歌喉已经交还给了岁月,但依然如玉盘落珠,字字清脆。
“如今试把菱花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小晏的词,改动了几个字,倒是颇为符合当时的场景。
左誉如遭雷殛,瞠目结舌,直到张家的车队绝尘而去,他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相逢是梦,你我是梦,情爱是梦,人生,无非也是一场梦而已。
茫然归家之后,多年沉寂的词兴忽然又生发起来。于是铺宣州玉笺,捧端州紫石,匀徽州松烟,执湖州白毫,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如此铺张的方式,写一首词。
那是一首《眼儿媚》:
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阑干。一双燕子,两行征雁,画角声残。
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写完投笔长叹,这实在是多年以来最好的一首词。以前身在局中,被限制住了,反而看不清,摸不透。秋水之目终会枯涩,春山之眉终会黯淡,倒不如去真正的秋水春山之处,就此终老罢。
次日,左誉不辞而别,久无消息。后来有人在云深之处见到他时,已是暮鼓晨钟,焚香礼佛,俨然得道僧人。再后来,他的后人辑录的作品因为世道荒乱而散佚,只留下一首完整的《眼儿媚》、几句昔日赠送张秾的残篇,以及一个蕴藉着淡淡苦涩的传说,供后人玩赏。张秾的结果呢?我们不清楚,那个时候关于女子的记载似乎总围绕着她们最美好的年华撰写成了一篇篇断代史。但是我们知道,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张俊,永远跪在了岳鄂王坟前,结局远远没有左誉那样自在。
每每读这两个故事,总不由得掩卷长叹。这两首《眼儿媚》都可谓是一段爱情的绝笔,前者更是生命的终章,而后者,亦可谓是俗世人生的终结。于是柔靡的篇章染上了哀戚的色彩,我们仿佛能看到那凄楚的眼波,穿透千年岁月,在我们的眉梢心上,继续荡漾,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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