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飞作品选与鸟为邻

许少飞

梁实秋曾说：“世界上的生物，没有比鸟更俊俏的。”它们那流线形的体态，美丽的羽毛，确实好看。说到鹰的翱翔，鹤的舞蹈，白鹭静立于水边，黄鹂跳跃于柳间等等，更令人悦目赏心。特别是一些鸣禽，不但长相俊俏，还都具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它们的几声啁啾，一串千变百转的长鸣，能使环境一下子变得清幽恬静起来，也往往能涤尽你心中的烦恼。所以不论古人今人，总觉得与鸟儿亲近，是一种乐趣，一种幸福。

十多年前，在太湖边的小山上某宾馆开会，住在二楼，窗外有浓密的树丛。第二天黎明，我就被阵阵鸟鸣唤醒。看看窗外，湖上烟雾迷蒙，太阳还未升起。听听鸟鸣，则有好多种鸟在唱。圆润的、婉转的、嘹亮的、悠长的，远近上下，声声应和。这是多么美妙的太湖晨曲啊！于是，每天晚上我都开着玻璃窗子，将外面的百叶窗也虚掩着，以便次日清晨能更真切地听到我的邻居们欢乐的歌唱。后来，在瓜洲闸区也住过不少回，那里也树高林密，不仅清晨时分有百鸟和鸣，整个白天，都有鸟鸣一声声传来。有次，一只黑颈灰背的小鸟，还飞歇在窗外的台沿上，它偏着头向室里张望了一会，然后叫了一声才展翅飞走。好像是一位来访的朋友，见面后说了声“拜拜”，又转身离去。有鸟的日子真好，即使在天色阴沉或者多雨的黄昏，能听到一声声、一串串如清溪流泉一般的天籁之音，你也会感到似有一束阳光，暖暖地照在心头。

几年前，医院手术住院２０天。病房在二楼最东一间，窗下临街，长着两排交枝连柯高高的梧桐，每天黎明和天黑之前，都有数不清的麻雀在梧桐枝叶间唧唧喳喳叫个不停，热烈而亲切。渐渐地，我听出早晨的雀鸣，仿佛是千百声的互道早安，和雀妈妈、雀爸爸们对羽毛初丰的孩子千万声叮咛。归巢时的鸣声里，仿佛有各自忙不迭地叙述一天里的种种经历，仿佛有一家人都平安归来的互相问候以及团聚的欢乐。那鸣声的总量之大，真如暴雨骤至，往往淹没树下人来车往的喧闹嘈杂，也荡去了病房里的枯寂和单调。应该说，我的康复主要赖于大夫医术的高明，但我却不能忘怀那些邻居的鸣唱。与鸟为邻真好，心扉可以不设防地完全敞开；即使与一群鸣声并不婉转的小麻雀们为邻，生活里也充满了朝气。

我的家在一幢集体宿舍的三楼，南边窗外远远近近生长着不少泡桐、香椿、广玉兰，还有两排高大的雪松。偏西，还有一株绿影森森挺拔高耸的古银杏。它们的繁枝密叶，成了鸟儿们歇脚或者居留的场所。于是一些鸟鸫、鹡鴒、柳穿儿就成了我或远或近的邻居。而东隔壁四楼一家养的一只画眉、三只白头翁，则成了我的紧邻。这几只鸟笼就放在阳台外的架子上，与我家阳台只隔数米，抬头可见。于是每日晨昏，我都能清晰地听到它们好听的鸣声。有时，它们还和南面树上的鸟儿应和着，像在相互致意问候。

现在城市日益重视环境的建设。绿地日增，林木渐多，鸟儿的鸣声也日渐多了起来。这使原来灰白贫血的城市，逐渐有了蓬勃的生气。细细一想，这声声鸟语，不正是写给欣欣向荣的城市最深情的赞美诗么！

(刊于年4月19日《扬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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