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句化的张爱玲,与真实的她差得有多远百年
余斌张爱玲(年9月30日—年,约9月1日)1以离席的方式持续“在场”今年是张爱玲的百年诞辰,去年年底,即有张迷以《红楼梦》中史湘云有点大舌头的发声方式,将年谐音写作“爱玲爱玲年”,配上张爱玲最常见的那张睥睨神情的照片,制作成海报或年历,以为纪念。可以想见,后面当还有一番热闹。对“张爱玲热”而言,年或许是一个更重要的年份:这一年因她的去世,“张爱玲热”在大陆才算浮出水面,获得正式的“命名”。其后是不断地推高,一浪高过一浪。倏忽之间,居然二十五年过去,张爱玲仍然可以在媒体上制造热点。二十五年的另一个说法,是“四分之一世纪”,“世纪”似乎比具体的年头更能制造时间的流逝感。这样的时段,虽然还不足以完成文学史的淘汰,对很多作家的名声却已构成重大的考验。《张爱玲传》(再版),余斌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年11月。年,我在《张爱玲传》后记中曾对张爱玲的文学史地位有过一番悬想:“……也许她将不仅仅属于现代文学史。遥想几十年、几百年后,她会像她欣赏的李清照一样,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占据一个稳定的位置也说不定,而我们知道,那时候今天为我们熟知的许多作家肯定都将被忽略不计了。”前一条尚待时间验证,无从知晓,后一条则已见分晓:新文学作家大多已经以“文学史意义”的理由寄身现代文学史,史料价值代替了文学价值。关键是,他们不再进入当代的阅读场景,张爱玲则属于极少数仍能与当代作家争夺读者,且令后者瞠乎其后的新文学作家。尤有进者,要说仍然保持着与当代生活之间密切的对话关系,鲁迅之外,恐怕就要数张爱玲了。说这话的意思是,有些一流的现代作家虽仍在读者的书单上,但对其作品的阅读已更多是美学意义上的,他们代表着中国现代文学的标高,今日仍然可以是审美的对象,但与当代生活的指涉已相当薄弱。张爱玲不同,她固然是最杰出的新文学作家之一,以审美的标准,没几人可及,同时她的传播又远非在文学的意义上进行,她从来不是一个标榜“时代”的现实主义作家,却偏偏是她,以离席的方式持续地“在场”,完成对当代人生活的渗透。她与当代生活的对话是双向的,一方面是张爱玲以她的方式参与了当代人趣味、价值的塑造,一方面是“张迷”对张爱玲添加的“人设”,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乃是某种不由分说的自我投射。图片来自《手绘张爱玲的一生:优雅是残酷单薄的外衣》。画眉著绘,漓江出版社,年8月。“张爱玲热”并非作家张爱玲的单一身份,她是“乱世才女”(天才作家加胡张恋中的乱世佳人),又顶着“小资教母”那“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光环。就早已溢出文学的“张爱玲热”而言,她的作家身份甚至为后两者所掩而显得模糊不清。在此,张爱玲不可避免地被大大地“异化”了:“张爱玲热”当然是从其小说、散文的传播开始,但张爱玲传奇很快将阅读行为席卷而去——张爱玲传奇取代张爱玲小说,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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