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故乡一声轻叹,就胜过我的诗和远方

故乡，是一根缠绕在岁月脖颈的老藤。故乡老了，岁月也就千疮百孔了。故乡很轻，缥缈成一个带着露水的梦，故乡很重，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故乡是一座山，故乡是那道青年水库，故乡是爷爷买给姐姐们的红头绳，故乡是父亲的画眉鸟，故乡是母亲拉开门闩迎来的每一个清晨。于是，场院里的驴车上有了孩童的上蹿下跳，麦秸垛里有春桃和二喜的偷偷约会。有了伍子叔的耍酒疯，听说他中意的田寡妇看上了外村的二锅头。有了雷婶子的骂大街，有了村里开会闺女媳妇们的飞针引线，有了杏花偷瞄了建国一眼以后的脸飞红霞。青苔爬上老墙，她闲织着岁月，目睹了一家又一家的喜怒哀乐。晌午，街坊莲嫂子攥着个煎饼一脚跨进了我家院门，她吃饭总喜欢串门，她干活风风火火，走路也风风火火。常常一句“张大婶”还没落地，人就在我家炕上坐着了。照例母亲和父亲一顿寒暄，让她上桌一起吃，实际上，我家小圆桌围了我们几个以后再也塞不下一个人了。莲嫂忙不迭地推辞，说她的煎饼里卷了一大包豆腐炒韭菜。最后她还是从我家的咸菜碟里拿了块黄瓜把。我盯紧了眼前少得可怜的那点菜，一边打算趁早下手把那个茄把子抢到手，一边脑海里想象着莲嫂口里嚼着的韭菜炒豆腐。我觉得这样很过瘾，光想想也不亏，就当自己多吃了一道菜。很喜欢莲嫂子来我家串门，她会带来很多新鲜事，包括谁家媳妇偷汉子前天喝药了，谁家刚下了一窝猪仔啦，昨夜谁家自留地里瓜被人偷了。大哥又被父亲关在了大门外，今年已经第三次了。用母亲的话说，父亲就是对他俩儿子有本事。我觉得活该，大哥偷着去水库游泳，那水库馋了，淹死好几个孩子啦。父亲也被关在门外了，这么大胆的只有我二姐。她上班以后变得时髦了，非要买那个年代最时兴的上海手表。父亲拗不过她，只得托南屋孙爷爷在外当兵的儿子给捎回来了。大姐是最知道疼人的，她工作了分到食堂，单位管饭，但是她从来不吃。都是把她的那份带回家。每天两个又白又大的馒头，我们几个小的分着吃。当时吃到白面是很奢侈的了。大姐分的冰糕也是托人带回来，大姐穿的袜子补了又补，上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个铅笔盒，可是直到毕业了还是使的跟村医要的纸质针药盒。母亲把苹果放到了米瓮里，我和二哥总能闻到味，我和二哥达成了默契，今天他偷一个，后天我才再偷一个。不过我们有苹果吃的时候，都会送给对方一小块。俩哥哥常去山里玩，我死皮赖脸要跟着。不过得答应男孩们的条件，他们下水库、偷桃子我不许告状。生产队里杀年猪啦，谁家娶媳妇闹洞房了，谁家死了人哭丧摔瓦盆啦，街里街外都能最快知道。村里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它们在婆婆妈妈的嘴里不停地发酵。于是，那山，那水，那人家在岁月这口大锅里都发酵成一味香醇的人间烟火。故乡是一壶佳酿，仅浅啜一口，就醉了心房。故乡是一幅雁过蝉寂的水墨画，仅一声雄鸡的高唱过后，那些涌动的热烈草草收场。故乡缥缈了，只是她只一声轻叹，就胜过我的诗和远方。简介：张玉霞，笔名:清风。山东省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网络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淄博青年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博山作协会员。散文，诗歌偶有获奖。出版散文集《那朵白云，那片青瓦》。壹点号博山区作协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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