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湖旧日时光有水果树,有外国友人的橄榄

如果将洪山礼堂作为当年水果湖的标志性建筑,那么围绕它的宽阔马路,行驶在马路上的无轨电车,人行道上高大的梧桐树,沿路低层的红砖瓦房,还有青年公园上面的新华书店、粮店、菜场、小集镇,就构成了我儿时水果湖的简单城市要素。而我家住的水果湖煤店附近濒邻武汉铁路局的地方,就是一派农村景色了。

洪山礼堂

住所不远有农村的村落,村头一棵大树,上面挂一块铸铁,农民根据榔头敲击的声音上工下工,脚下土地的地形地貌一瞧就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少量的人工痕迹,大多数自然天成,丘陵高低错落,旷野间杂着水塘和垅距间隔平均的菜地。地里种的大多是红菜薹,田地之间有田埂行走,田埂上开着蔷薇、栀子等野花。

水果之湖

水果湖的名字对我们在此长大的人来说是浪漫的,也是实在的地名,没有吹嘘的成份。有些人人云亦云说水果湖没有水果,那就错了。水果湖的水果说几种你听,现在的省委大院对面,以前叫桃子山,包括省委大院里面,都种过成片的橘子树。橘子成熟时,当时在大院上班的干部分过。桃子山上还有桃林,我们小时候吃了桃子把核埋入土里,就会长出桃树。现在水果湖许多地方还保留了许多老石榴树,都是当年的小孩们种的,有的品种还很甜。此外还有枇杷、枣树、柿子。

水果湖

当年与阿尔巴尼亚关系好的时候,国家曾经把阿国捐的油橄榄种在桃子山,是时还拍过《新闻简报》,从上面看到阿国党政军领导人访问从橄榄树上摘下橄榄大嚼的镜头。据当时种植的园林队知情人介绍,有一年还用橄榄榨过油,给大院里工作的干部们分过一小瓶,这在当时可是珍贵的东西。

大自然赏赐的美食

我家刚搬到水果湖时我估计5到6岁,当时东湖水很清,我外婆从上海来时,我们带她坐在船上游玩,可以看见一棵棵在水中招摇的水草。洪山路东头水生所有座小桥,让茶港那边的湖水与东湖相通。桥下水泥通道全是田螺,母亲单位同事中有上海人住在附近,在那里摸了一洋皮铁桶田螺连桶带水送到家里,作为见面礼。

东湖

我刚到武汉没有朋友,一日一个人在楼下玩耍,看见一个扛汽枪的大哥哥,手里提着几只打死的麻雀,就跟着他走。当时没有马路,全走的田埂,仿佛很远,大约在今天刘家湾附近,那人举枪“呯”的一声,一只画眉应声而落。看我跟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就将画眉递给我。我顺着来路小跑回家,在楼下碰到我们楼的一帮孩子。大的接过小鸟,无师自通捡张报纸包好,糊上泥巴,在池塘边挖个土灶,架上枯枝烧了起来。烧熟后剔出内脏,每人分了一块,又特地撕下一块胸脯上的肉给我,现在看来这是流浪乞丐叫花鸡的经典做法。

我稍大以后,见屋后塘里游满乌黑的小鱼,便赤脚走进水里用簸箕去撮,不一会就弄了一盆,交给一楼老奶奶用面一拌,做成了香喷喷的油炸鱼粑粑,分我一块,分她孙子、孙女各一块。

那时到菜场买菜也要卡要票,于是各家自力更生开垦菜地,同时根据季节在附近挖野菜补充。我采过地菜、地菜花、灰灰菜、野竹叶菜、野芹菜、苜蓿(草头)。初中时班上两位好朋友骑车到东湖捉虾子,还给我带了一些回来。满满两簸箕放在阳台上晒虾干。

最浪漫的捕捉是叉青蛙,在一个夏天月光蜜也似的银夜里,几个少年拿上一把用自行车轮胎钢丝磨尖的三叉戟,在湖埂上行走,时而飞身一跃,跳过中断的湖埂,时而敏锐观察荷叶,一旦发现伏在荷叶上的青蛙,便举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叉下,动作敏捷干脆。那天晚上炒了一盘青蛙肉。

东湖

小时候,没有家长告诫孩子别跟陌生人走。

那时可打鸟,说鸟是害虫。

金庸的小说还没出来,叫花鸡的做法已经家喻户晓。

池塘

童年,如果有一个池塘伴你成长就不会寂寞。池塘是上天送给孩子的奢侈玩具。从上海到水果湖最鄙视的是农村,没想到农村的景色记了一辈子。后来走到外面世界看看,美国除了纽约、芝加哥这些大城市外,基本都是乡村。都市里的乡村成为城市发展方向。

我姐从上海来武汉探亲,就会用武汉话喊一楼的邻居帮她摘莲蓬。邻居从家里搬出洗澡的大脚盆划上几划,在岸边沿摘几个。我不吃肉,用上海带来的火腿月饼,找附近敢冒险下水采莲的小伢换莲蓬吃,小伢交换完伸伸舌头,扭过头骂我傻。还是隔壁楼的小伢胆子大,穿三角游泳裤到湖塘中央采莲,正巧碰上农民巡湖把他捉到队部要家长领人。我跑去看热闹,他妈妈竟然把农民臭骂一顿,农民无奈放人。如果是我家,情况肯定相反,一定会打得半死。

到了冬天,池塘一派萧索,寒风刺骨,莲秆向下枯成几何图案,这时最有看头的农活是挖藕。先将一塘水排出显出淤泥,用专门的锹将淤泥围个圈,继而排出圈中的水,再将藕一条条挖出来。挖完藕我们会找他们买几支过春节煨汤。我们在湖边长大的,知道藕是躺着长的。那些不在湖边长大的孩子,还以为藕是站着长大的。

做一个地道的水果湖人

父母出生在上海,口味一直是偏江浙菜系,后到北方保定,又以面食杂粮为主。父亲一直在军队,母亲年轻也没有厨房经验,到武汉来一家人又要重新融入湖北的味道。他们炒洪山菜薹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单位同事兼邻居教的,继而添置了武汉人每家必备的煨汤铫子。排骨藕汤厨艺估计来自多人传授,包括我们请了多年的长期在汉口官宦人家做过家政的新州籍老阿姨。经过几十年的改进创造,我们家里目前形成了融合江浙湖北风味结合的饮食体系。

洪山菜薹

到一个地方最要紧的是听懂一个地方的方言口语。我们家刚搬来时,用父亲的军队行李带在房前两根杨树上系了晒被子,下午听到楼下有人一阵哇啦哇啦大叫,待到傍晚时分收被子时,才发现军用行李带被人用刀砍断,被子垫絮散落一地。猜想中午那一阵大叫可能来自某人的警告,被子晾在人家菜地上,挡住了太阳。那人见没人理茬,便挥刀割断绳子。通过这件事,我决定改京片子学武汉话,免得家里人被别人骂了还不知道,没过多长时间就成为地道的武汉人了。现在讲话一点都没有京片子的语音了,家庭中上海话对话听得懂,但逶迤的说不来了。

(知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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