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刘海涛文本创造的跨体与破体20
文本创造的跨体与破体
——年中国小小说·微型小说上榜作品述评
刘海涛
年中国的小小说·微型小说以超千家报刊的发表园地、数十万篇的原创和转载量，继续影响着当代小说读写的转型；小说文本的创新深度与广度向着更具体和更新颖的方向推进，作品的文学性和艺术水平比去年有明显的提高。文学性增强的主要表征有：文本形态是把“跨体”的元素和“破体”的观念符合审美规律地变成作品的有机部分。从文体创作的故事内容看，独特新颖的小小说题材有扩展，写人性最深层、最本真、最有情感内容的童年记忆的故事涌现了；小小说人物画廊里立起的底层劳动者、乡村转型的新农民、和平年代的女英雄以及过去作品中少见的佛家人物，都能用精彩的质量较高的写人细节加以刻画。从作品创意的角度看：这些优秀作品在人性内涵的挖掘、人生历史的叙述中，蕴涵或隐喻着一种深刻的新时代的现实立意。
石钟山的《贩梦者》是“跨体小小说”。当代故事与民间故事相互融合，实写的情节设置在一个虚写的体现人生哲理的“寓言背景”上，创建了一个丰厚深刻的文学立意。林同学为了一日三餐而绞尽脑汁构思和讲述梦，无意中开发了自己的文学思维和能力，最后成为了一个网络作家而天天能抒写“自己的梦”了。这隐喻了一个文学工作者的创作工作与追求梦想是有着相同的审美本质的。这个小小说文本是运用了文艺学、心理学和民俗学等多个领域的材料进行“跨界融合”，构成了目前这个丰富多层、启迪深刻的新小说文本。
徐东的《不开心先生》是“破体小小说”。作品没有了传统的小小说故事和人物，全篇仅有的一个叙事者“我”被分裂成一个“理性的、现实的我”与“感性的、理想化的我”。两个“我”之间超现实的对话，深刻地揭示出人生中理想与现实、理性与感性的深刻矛盾；概括着人类的内心深处对灵魂的拷问和现实生活中的永恒冲突。
陈毓的《唱着山歌给你听》则是用“非虚构写作”的散文笔法，反映扶贫攻坚的战略决战后中国乡村从物质到精神发生巨大转型的“纪实小小说”。对乡村新人许艾香的个性、情感及命运的改变做了生动描叙，用散文化的小说文本正面记录了中国扶贫攻坚取得重大突破的历史画卷。
于德北的《风景》和莫小谈的《蝉鸣》把童年记忆写成了新形态作品。前者用今天的文学审美情怀重叙了父辈们生存状态中的复杂微妙和诗情画意，用小小说特有的叙事方法再现了生活的美感与神秘，为小小说文体提供了一种向纵深发展的新的可能性。后者是作家将自己的童年记忆作了充分的哲理化探索的文学叙事，清丽纯情的文学叙述语言，写出了几十年前一个儿童眼中看到的世俗生活与佛学境界的矛盾冲突，完成了对佛家人物的一种艺术概括和形象塑造。
津子围的《鹊起》用正宗的小小说叙事方法抒写了一个独特反常的、反映老年人生存状态的人生故事。两个普通劳动者的最深层的人性和最真实的生命状态，就是在这种大脑已失忆的情境下顽强地表现出来。这篇作品选材独特，反常的“误会式描叙”充满了人情的温暖和人生的亮点，使小小说在写出有积极内涵的本真人性上达到了一个新的文体高度。
房永明的《雪衣画眉》是用“短篇小说的叙述+微型小说的创意”来讲述故事主人公蒋云水的生存状态。作品字数已过5千，对小小说字的定义来说是“破体”了。但作品始终围绕着蒋云水与雪衣画眉的心灵感应，展现了他的一种与大自然万事万物和谐共处的生命体验。这种脱离世俗生活和功利目的的生存方式与我们今天倡导的用协调、绿色、和谐、共享的创新发展观是吻合的。申平的《灵蛇》是现代寓言小小说。作家30多年来坚持系列动物小小说创作，这篇作品与他之前的系列动物小小说相比，在文体观念和创意方法上有新的进步。作品的喻意概括着当代人们敬畏自然，要与大自然和谐共存发展的美好愿望；而某种超现实的社会文化心理对某种生态的无为而治的形成，也隐含着人类对大自然和生命生态的认识，要超越过去的“因果必然率”。申平的这种构思，使动物小小说的文学立意得到了拓宽和深掘。
王培静的《最佳女兵》在单一故事场面里，采用“横切+直缀”的取材和结构方式，将人物的一种报恩军队和献身祖国的精神做了突出的单线条勾勒。通过“横切”的动作细节和特征情节，通过“直缀”的叙事材料连接上人物几十年的成长历史，将故事主人公看得见的人物行为内容、行为方式和看不见的人物行为动机、行为代价全部丰满地做了小小说式的文学叙事。《京砖》的故事结构则是“直缀在前，横切在后”了。两个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窑工，当各自都遇到生活大难和坎坷时，便把一块普通的民国时代的窑砖当作文物京砖来甩卖救急。两位老人用善意的谎言互相帮助、相濡以沫，体现了中国底层普通劳动者的兄弟情谊和无私地替对方脱困解难的义举。这样的一个感人故事里又融入中国自秦汉以来的制窑文化和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历史含量，使小小说的故事创意氤氲出深厚的中华民族的文化内涵和高尚情怀。
年这些小小说·微型小说的新写法和新形态、新题材和新人物均以赶超往年的态势迭代涌现，具体地促进了我们对微型小说文体的重新认识。
附：中国小说学会年度好小说小小说?微型小说
1.石钟山：《贩梦者》，《今晚报》年9月7日
2.津子围：《鹊起》，《辽宁日报》年7月21日
3.莫小谈：《蝉鸣》，《百花园》年第6期
4.徐东：《不开心先生》，《海燕》年第5期
5.房永明：《雪衣画眉》，《山东文学》年第7期
6.于德北：《风景》，《微型小说选刊》年第1期
7.顾盛红：《京砖》，《羊城晚报》年3月3日
8.王培静：《最美女兵》，《山东教育报》年2月1日
9.陈毓：《唱支山歌给你听》，《天池小小说》年第13期
10.申平：《灵蛇》，《北京文学》年第1期
本文系作者为中国小说学会评选年度好小说·微型小说所写评论，原载年1月24日《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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