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金笛银箫二
浪子仗义,入虎穴救魔女,步步惊心;
书生多福,落悬崖遇贵人,身世揭秘;
名捕豪情,御强敌学神功,匡扶大义;
金笛夺命,银箫摄魂;武林浩劫,且看何解?
(书接上回)
十三
情义如山为救义北卦昆仑
侠情似火营救弱女战强敌
再说“昆仑四子”的老二单于坤、老三慕容明、老四宇文珠在唐崖土司挟持了向孝儒,以此要挟卓不凡回昆仑山。义弟在对方手中,卓不凡投鼠忌器,随即告别覃王爷和容美公主等人,立即赶往昆仑山。
一路上,除了吃饭和喂马,卓不凡不分白天黑夜地向北急奔。这樣走了十多日,这天来到湖北襄阳地界,眼看天色将晚,又因连日奔波,实在是人困马乏,便决定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他向前方望去,见前面古道旁有一客栈掩映在一片树木之中,心中满意,忙纵马奔了过去。只见客栈门前上书“隆中客栈”四个朱红大字,方知自己来到了诸葛亮隐居的隆中地界。再看客栈大门两旁,有一副对联:“过客相逢应止宿,征途到此便为家”,颇合路旁客栈之意。卓不凡正望着门前对联出神之际,一店小二跑上前来相迎。卓不凡下马后,掏出碎银递给店小二,吩咐他把马喂饱,明天一早赶路。
卓不凡走进客栈,看见里面坐满了客人,而且大多是江湖人士。老板娘见了他,忙迎上前来,笑靥如花道:“客官是来投宿的吧?我们隆中客栈有上好的房间,醇香的美酒。”卓不凡也不多话,便随老板娘来到南面临窗处一张空桌旁坐下。
卓不凡扫了一下四周,只见许多人正斜眼瞧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唯有坐在北面八仙桌旁的一位紫衣少女,仿佛对四周的事置若罔闻,正低头吃饭,侧面居然十分眼熟。
正当卓不凡盯着她看时,对方突然抬起头向这边看来,目光如电,卓不凡不禁打了个寒战,忙转过脸去,不想跟她正视。但就在这一瞬之际,卓不凡感觉到此人眉眼之间,竟然跟小师妹林如霜十分相似。不过小师妹性柔如水,不像紫衣少女一脸寒霜,气度上就判若两人。想到小师妹,卓不凡就想到此次回昆仑山救义弟之事,便不想在此惹上麻烦,以免误了救人大事。况且大千世界,人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来一壶女儿红和几碟下酒菜,卓不凡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吃喝完毕,正欲起身离开,大门口走进两个六十多岁的瘦高男人,一人着白色道袍,一人着黑色道袍。白袍老者手持一面灵幡,恰似道士为亡者引路的招魂幡。黑袍老者手持一支判官笔。北面那位紫衣少女见了二人,脸色大变,忙背过身去。
老板娘见了两人,虽然心中害怕,还是迎上前去怯生生地问道:“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
二人并不答话,而是径直走到紫衣少女的桌前。只听白袍老者冷冷地说道:“臭丫头,快把门主的东西交出来!”
紫衣少女本来背对门口,听到白袍老者说话后才转过身来,也是冷冷地道:“白使者,你的话我不明白。”紫衣少女说话的语气虽然极冷,但仍听得出语带惊恐,显然十分害怕。
黑袍老者听了紫衣少女的话后,显得十分不悦,也是冰冷地说道:“你要是不把东西交出来,就跟我们回去见门主!”
紫衣少女道:“我真的没有两位使者想要的东西。我这次私自出走,是为了找一个负心人报仇,等我报了仇以后,自会回去向门主请罪!”
白袍老者脸凝寒霜,怒道:“你刁钻古怪,叫我们怎么信得过你?你先跟我们回去,向门主禀明实情后,我们兄弟在护送你北上,帮你报仇,如何?”
紫衣少女闻言,显得有些愤怒,道:“这是我的家事,谁要你们多管闲事?我既然出来了,一定要报了仇再回去,请二位使者见谅!”
黑袍老者闻言怒道:“臭丫头,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被我们兄弟二人逮着了,哪有你选择的余地?”
紫衣少女闻言也是心中有气,正欲出言反驳,突然听到坐在大厅西首的一位老道高声讥笑道:“可笑啊!可笑!两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不知廉耻!”
老道话音刚落,只见白袍老者手中灵幡轻拂,一张黄色冥钱如一柄薄刀朝老道脖颈削去,只听“咔嚓”一声,老道的一颗脑袋竟被纸钱活生生地削掉飞出了窗外,无头尸体仍端坐在八仙桌前不倒,一股鲜血激射而出,洒的同桌的几位道士满身是血。
白袍老者这手纸钱断头的功夫一露,在场诸人无不吓得心惊肉跳,有人惊呼道:“追魂帖!追魂帖!你……你……是地狱门……白……白无常?”
此语一出,众人更是惊恐万状!地狱门使者黑白无常,江湖上虽然很少有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但黑无常冷无心的索命笔,白无常苗无情的追魂帖,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谁招惹上了二人,二人就会阴魂不散地纠缠其一辈子!
跟老道同桌的几名道士站起身来越窗逃命,其余众人见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似的夺窗而逃,就连老板娘和店小二也逃得无影无踪。整个大厅只剩下卓不凡仍端坐未动。
白无常见堂中众人被自己施展的追魂帖绝招吓跑,唯有南面靠窗的年轻人没有逃走,以为他被吓傻了,不去管他,对紫衣少女道:“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走门主的宝贝,该当何罪!”
紫衣少女听了白无常的话,道:“门主的什么宝贝丢了?怎么怪在我的头上?”
听了紫衣少女的话后,黑无常怒道:“臭丫头,你偷了门主的宝贝,还想抵赖!”说罢手中判官笔一挥,缓缓向紫衣少女的头顶罩落。
一旁按兵不动的卓不凡见状,本欲上前相救,却见紫衣少女突然花容失色,对冷无心哀求道:“黑使者手下留情,我跟二位回去见门主就是。”
黑无常见紫衣少女慑于自己的威力而求饶,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马上收回了判官笔。哪知紫衣少女求饶是假,趁黑无常收回判官笔之际,突然双手张开,掷出两枚小球丸,分袭黑无常和白无常,与此同时,她身形一闪,朝卓不凡这边如飞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紫衣少女速度虽快,但黑白无常二人速度更快!二人见紫衣少女双手一扬,就知有异,同时跃身而起,卓不凡只觉眼前白影一闪,白无常已飘身来到他身旁的窗前,挡住了紫衣少女的去路。而黑无常却是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了另一窗前,堵住了紫衣少女的退路。再看那两颗球丸,同时撞在客栈的门框上方炸裂,腾起两团蓝烟。此时刚好有一客人掀起门帘走了进来,突遭蓝色烟雾所袭,顿时七窍流血而亡。卓不凡见状,忙屏住呼吸。
紫衣少女身在空中,已见白无常飘身上前挡住了前面的去路,手中又扣了一颗毒弹,飘身落在卓不凡前面的八仙桌上,便欲扬手掷出毒弹,想逼退白无常,好越窗逃走。哪知她刚扬起右手,就见白无常手中灵幡一拂,一张纸钱缓缓飞来,同时一股内力逼得她无法掷出手中毒弹。
紫衣少女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抽出腰间宝剑,想拍落向自己脖子飞来的纸钱。可是双手均被对方无形的罡气罩住了,哪里还有力气提得起宝剑?她心下一惊,一脚踏空,竟然跌进了卓不凡怀中。
卓不凡不假思索,忙伸出左手揽住她的纤腰,右掌抵在她的背心上,把内力逼进她的体内。
紫衣少女以为卓不凡是想趁机占自己的便宜,真是又惊又羞。突觉一股奇大无比的内力自背心源源不断地涌进自己的体内,双手顿时能够活动自如,己明其故。眼见白无常掷出的纸钱离自己咽喉三寸之处,为求自保,便本能地挥剑拍出,纸钱受剑气所迫,竟然改变了方向飞出,撞在北面的墙上,嵌入墙体半截。紫衣少女见状,又惊又喜,正想出声感谢卓不凡,又见白无常手中灵幡一拂,一张纸钱疾如闪电般朝她面门飞来,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卓不凡见状,忙施展开醉八仙剑法的精妙招式,一招“斗转星移”,剑尖迎上飞来的纸钱,向左一旋,纸钱突然改变了方向,疾如閃电地朝站在对面窗前的黑无常飞去。冷无心知晓纸钱的厉害,手中判官笔一旋,纸钱便“噗”的一声钉进了墙壁之中。
卓不凡用剑拨开纸钱的同时,已搂着紫衣少女向后飘落在八仙桌旁。
黑白无常见了,吃惊不小。白无常不再出手攻击,而是脸凝寒霜,冷声问道:“阁下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白无常可是看走了眼。既然要管地狱门的事,还请报上名来!”
卓不凡听了白无常的话,豪气顿生,朗声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河西浪子卓不凡是也!你们两个大男人联手欺负一个小姑娘,卓某看不顺眼,当然要管闲事!”
卓不凡此语一出,不仅黑白无常十分惊奇,被他搂在怀中的紫衣少女闻言,浑身不由一阵战栗,突然脸凝寒霜,回首恨恨地看了一眼卓不凡。卓不凡正双目炯炯地盯着黑白无常,根本没有看见她表情的变化。
白无常所发出的两张追魂帖,被卓不凡轻而易举地化解,心中十分气恼。试想地狱门黑白无常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江湖人听见二人名号,无不丧胆,不料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着实可气。二人见卓不凡左手搂着紫衣少女的柳腰,右手提着宝剑,傲然无物地站在那里,心道必须给这小子一点儿厉害看看。心念至此,只见白无常手中灵幡一抖,一招“灵台问路”,飘身向前,灵幡直奔卓不凡面门而来。
卓不凡正凝神注视着黑白无常的动静,突见白无常脸凝寒霜,知他欲对自己下毒手,轻声对怀中的紫衣少女道:“姑娘,我背着你逃走。”说罢左手向后一甩,便把她抛到了自己的背上,同时脚下踏开醉八仙步法,右手宝剑向上一格,无形剑气便荡开了白无常攻来的灵幡。白无常此时已是含恨出招,用了十成功力,没想到对方背负着紫衣少女,举手投足之间,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己的招式,顿时气急败坏,手中灵幡一紧,一招“幡招游魂”,灵幡霎时幻化成了千万条彩带,铺天盖地地朝卓不凡罩来。卓不凡如一只穿花蝴蝶,在白无常的幡影中穿来插去,潇洒至极。白无常见对方背负一人,仍能在自己的灵幡下来去自如,真是又羞又气,于是手中灵幡使得更疾劲,一心只想置对方于死地,就连卓不凡背上紫衣少女的生死也不顾了。
站在一旁的黑无常瞧得明白,卓不凡的功力在白无常之下,但他全凭脚下精妙步法自保,时间一长,白无常必胜无疑,因此他只是冷眼旁观,必要时再出手。紫衣少女伏在卓不凡的背上,也是心中雪亮,知晓卓不凡的功力在白无常之下,何况旁边还有强敌黑无常虎视眈眈!她把嘴凑到卓不凡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用毒弹逼退白无常,我们从南面窗口逃走。”
卓不凡正全力对付白无常的攻击,闻言忙向后一个踉跄假装摔倒,白无常见状心中大喜,忙抢上前一步,手中灵幡朝卓不凡拦腰扫来。卓不凡见白无常中计,向前踏进了一步,让出了往南面窗户的道路,来不及顾忌许多,忙以右脚为轴,左脚在地上划了一道圆弧,堪堪躲过了白无常拦腰扫来的灵幡,接着身形一晃,眨眼间便到了南面窗口,纵身向窗外飞出。与此同时,紫衣少女手中的两枚毒弹掷向了扑上前来的黑白无常二人。二人见状,忙飘身躲开,这样缓得一缓,卓不凡已背着紫衣少女越窗逃走,待黑白无常扑到窗前,哪里还有二人的踪影?
卓不凡背着紫衣少女逃离了客栈,连马也顾不上骑了,背着紫衣少女向前狂奔。他怕黑白无常追来,不敢从官道逃走,而是钻进了树林里奔跑。幸亏天色已晚,黑白无常不知二人逃走的方向才没有追来。这样背着紫衣少女奔跑了一个多时辰,确信黑白无常没有追来,卓不凡方才停止奔跑。见前面有一块林间空地,便走上前去,放下紫衣少女,道:“姑娘,我们在此休息一会儿,再行赶路。”
紫衣少女并不答话,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卓不凡。月光下,卓不凡看着她的脸,愈发觉得这张脸跟小师妹林如霜十分相似。他见紫衣少女一言不发,便轻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黑白无常是地狱门的使者,为什么要捉拿你?”
紫衣少女没有回答卓不凡的话,而是脸凝寒霜,冷冷地问卓不凡:“你真的是河西浪子卓不凡?昆仑派掌门皇甫秀是你什么人?”
卓不凡见她突然问起自己的来历,一时大惑不解,便道:“在下正是河西浪子,皇甫秀是我师父,不过……”卓不凡本想说出自己已被皇甫秀逐出师门,但是未等他把话说出口,只见紫衣少女突然右手一拂,衣袖扫过他的脸颊,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卓不凡顿觉一阵头晕目眩,惊道:“你……你……”话未出口,便一头栽倒在地,顿时昏了过去……
卓不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房子里。他想爬起来,但觉浑身酥软无力,方知自己已中毒。他躺在床上仔细向室内瞧了一遍,不由大惊失色!原来他正躺在以前在昆仑山的房间里。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慢慢才想起来,那晚自己在隆中客栈救了紫衣少女,后来反而着了她的道儿。难道是她把自己带回昆仑山来的?昆仑山离隆中有千里之遥,紫衣少女带着昏迷不醒的自己上昆仑山,最快也要半月,路上自己一直未醒,说明自己竟然昏迷了半个多月!
正当卓不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位少女来。卓不凡见了,惊问:“你是谁?”
见对方只是怒目瞪着自己,并不答话,卓不凡忙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面前的少女原来是自己在隆中客栈救下的紫衣少女,卓不凡问道:“姑娘到底是谁?我拼死把你从黑白无常手中救出来,为何恩将仇报,反而加害于我?”
紫衣少女闻言冷声道:“卓不凡,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今天才知被人辜负的滋味?你的小师妹林如霜對你一片痴心,你不仅辜负了她,还把她奸杀了,你真是禽兽不如!”
卓不凡闻言大惊,强行支撑身体坐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小师妹的事?你到底是谁?”
紫衣少女道:“卓不凡!我告诉你,我就是林如霜的妹妹林如雪!你害死我姐姐,我今天就要带你到姐姐坟前活活烧死,为姐姐报仇!”
卓不凡闻言,终于明白了原委,道:“姑娘原来是小师妹的妹妹,难怪你跟她长得如此相像。不过,我从未听如霜说起过她有你这么个妹妹。”
林如雪闻言冷声喝道:“不准你叫我姐姐的名字!”说罢抽出腰间宝剑,架在了卓不凡的脖子上。
原来眼前这位紫衣少女,的确是林如霜的双胞胎妹妹,名叫林如雪。姐妹俩是地狱门门主收养的一对孤儿,深得门主夫人的喜爱。她们五岁那年,昆仑派掌门皇甫秀路过湘西,前去拜访地狱门门主,见了林如霜、林如雪姐妹,认为二人是习武的好材料,便跟地狱门门主约定,妹妹林如雪由地狱门门主收为弟子,姐姐林如霜由他带回昆仑山,教她武功,二十年后等姐妹俩学成后再相见。地狱门门主跟皇甫秀是生死之交,欣然同意了皇甫秀的提议。
林如霜被带到昆仑山以后,皇甫秀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她的身世。林如霜自幼冰雪聪明,从众位师兄口中得知地狱门不是江湖上的正大门派,在众师兄面前也从不提及自己的身世,怕师兄们瞧不起她。后来,林如霜恋上了卓不凡,而卓不凡却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林如霜郁郁寡欢,于半年前被人奸杀,“昆仑四子”便嫁祸于卓不凡。皇甫秀飞鸽传书给地狱门门主,告之实情,希望他帮忙捉拿卓不凡。
皇甫秀给地狱门门主的飞鸽传书,无意中被林如雪发现了。林如雪从小生长在地狱门的阎王城里,跟随地狱门门主习武,养成了一副冷血无情的心肠,除了门主、门主夫人和黑白无常之外,地狱门就数她的武功最好。门主夫人又是贵州苗疆五毒教教主血婆婆的师妹,使毒功夫不在血婆婆之下,林如雪又得她宠爱,因此使毒功夫尽得门主夫人真传。当她得知姐姐林如霜被卓不凡奸杀的消息后,便决定只身北上昆仑山,亲手杀掉卓不凡为姐姐报仇雪恨。她离开阎王城时,本想潜入门主夫人卧室偷些银两作为盘缠,无意中在门主夫人的小箱内发现了一支长不盈尺的金笛,她终究是小女儿心性,觉得金笛别致,便顺手牵羊拿走了,因此门主方才派黑白无常追捕她。那日她用药迷倒卓不凡后,便带着他直上昆仑山,准备在姐姐的坟前烧死他,为姐姐报仇。
皇甫秀得知此事后,吩咐林如雪先别杀死卓不凡,等他醒来后还有话问他。这样,卓不凡暂时未冤死在林如霜的坟前。
卓不凡见林如雪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把心一横,道:“林姑娘,你姐姐虽然不是我杀的,但她确实是因我而死,我有愧于她。你今天杀了我,我绝不会怪你的。”
林如雪闻言冷声道:“卓不凡,你终于承认姐姐是你害死的?她对你一往情深,你为什么要害她?”
卓不凡道:“林姑娘,你姐姐的死虽然跟我有关,但我卓不凡对天发誓,我没有杀你姐姐,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要杀我,我绝不反抗!”
林如雪闻言不由心头一震,仍冷声道:“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等会儿把你带到姐姐坟前,再慢慢地把你折磨致死不迟。”
卓不凡见林如雪已被仇恨蒙住了心智,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就干脆不再说话。这时,房门被人打开,走进一个人来,卓不凡抬头一看,来者正是“昆仑四子”的老四宇文珠,立即想到了义弟向孝儒,便问道:“四师兄,我义弟在哪里?你们说只要我回了昆仑山,就会放了我义弟,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宇文珠闻言冷笑道:“你义弟根本不在昆仑山上。”
卓不凡闻言,怒问:“你们把我义弟杀了?!”
宇文珠仍是冷声笑到:“我实话告诉你吧,他在我们路过唐崖禁地时,被老虎吃掉了。”
卓不凡听宇文珠如此说,猜想向孝儒一定是在唐崖禁地内逃脱了“昆仑四子”的魔掌,心中方安。心想义弟是个福大命大之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轻易就死去的。想到这里,卓不凡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宇文珠对林如雪说:“林姑娘,师父要你带卓不凡过去,他有话要问。”
林如雪闻言,伸手把卓不凡提下床来,和宇文珠一起押着他去见皇甫秀。
一行人来到聚义堂,只见皇甫秀端坐堂中,堂下两边站满了昆仑派的弟子,“昆仑四子”的老大诸葛乾、老二单于坤、老三慕容明三人垂首站在皇甫秀的左右。原来,单于坤、慕容明和宇文珠三人上次在唐崖土司禁地遭到老叫花的攻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三人均受了重伤。三人不知向孝儒已被老叫花救走,还以为他摔到树下即使没有摔死,也会被野兽吃掉,因此就赶回昆仑山了,没想到林如雪把昏迷不醒的卓不凡带到昆仑山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卓不凡见了师父,忙走上前去跪倒在地,道:“师父,弟子不孝,让师父操心了!”
皇甫秀相貌俊雅,虽是七十有余,看上去仍不过五十岁左右。此时他端坐堂上,听了卓不凡的话后,怒问道:“卓不凡,你身为昆仑派弟子,平时不守门规,放荡不羁也就罢了,为何禽兽不如,奸杀同门师妹?”
卓不凡闻言,忙申辩道:“师父明鉴,弟子绝没有做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林师妹之死,纯属有人嫁祸给我。”
皇甫秀仍然怒道:“既然知道是有人誣陷你,我命你回昆仑山澄清是非,你为何不肯?”
卓不凡闻言,心想自己不敢回山,是因为怕“昆仑四子”暗中加害自己,但自己又无凭无据,说出来师父哪里会相信?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诸葛乾见卓不凡一时无话可说,便冷笑道:“卓师弟,你没有话说了吧?林师妹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如此对她。我看不动酷刑,你是不会认罪的!”
林如雪闻言,踏前一步,把宝剑架在卓不凡的脖子上,喝到:“快说!我姐姐是不是你害的?”
皇甫秀见状,挥了挥手,对林如雪道:“林姑娘,这是我们昆仑派的家事,等我问明真相后,你再替你姐姐报仇不迟。”
林如雪闻言,只好退下。
卓不凡此刻心中凄苦万分,“昆仑四子”欲置自己于死地,希望屈打成招,但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背上奸杀小师妹的罪名,不能让“昆仑四子”的阴谋得逞。想至此,卓不凡抬起头来,朗声对皇甫秀道:“师父,我一直把小师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从没有非分之想。四位师兄说是我奸杀小师妹的,有何证据?”
诸葛乾闻言道:“半年前,你离开昆仑山时,小师妹哭哭啼啼要跟你一起下山,你却不理不睬独自下山走了。你走之后,小师妹突然失踪,众人都知道小师妹私自下山肯定是找你去了。师父他老人家不放心,就派我下山去把小师妹找回来。我奉师父之命,一路寻找到河西走廊一带,发现小师妹死于蓬莱客栈之内,死时衣衫不整,是被人奸杀而死的。小师妹临死之时,手中还拿着一块丝帕,上面用鲜血写着‘卓不凡畜生五个血字。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小师妹是你奸杀的?”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抖开,果见上面用鲜血写有五个血字。
卓不凡见了,认得那方丝帕的确是小师妹之物,丝帕上的血字,也似小师妹的手迹。他记得这是自己五年前从河西走廊买回送给小师妹的,小师妹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的是,这方丝帕竟然成了自己奸杀小师妹的罪证!
卓不凡惊骇不已,知道这是大师兄处心积虑要陷害自己,连小师妹的笔迹他都有心模仿,说不定小师妹是他害死的,然后嫁祸给我?但此时卓不凡如果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师父反而会认为自己是在反咬人家,在场众人也不会相信他的话,因此只好对皇甫秀道:“师父,这丝帕的确是小师妹生前之物,丝帕上的血字也似小师妹的手迹,但只此物证,并不能证明小师妹就是我奸杀的,请师父明鉴。”
“昆仑四子”闻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道:“卓不凡,有师妹血书为证,你还想抵赖?”
皇甫秀接过丝帕端详了一会儿,突然脸现惊异之色,只不过一瞬即逝,然后慢慢收起丝帕揣入怀中,对跪在地上的卓不凡道:“只此一证,确实难以证明是你杀了如霜,待我再仔细想想,再定你得罪不迟。”说罢挥手叫人把卓不凡押回房间关起来。
“昆仑四子”见皇甫秀暂时放过卓不凡,本想劝阻他,但见师父已起身回后堂休息,也不敢阻拦,只好让林如雪把卓不凡押回原处,仍由她看管。
林如雪把卓不凡押回房间后,正准备离开,宇文珠却找上门来,说找她有事。她给卓不凡下了“筋骨酥软香”之毒,没有她的独门解药,卓不凡虽有高深的内力,也无法运气恢复功力,浑身就如虚脱一般酥软无力。为防万一,林如雪临出门时,还是点了卓不凡的几处要穴。可怜卓不凡一世英雄,落得如此地步,任人摆布。
林如雪跟宇文珠出门来到一个拐角处,宇文珠见四下无人,便轻声对林如雪道:“林姑娘,大师兄要我告诉你,我师父有意袒护卓不凡,我们师兄弟不敢违抗师命。大师兄说林姑娘是地狱门的人,若为姐姐报仇,师父不会降罪于你的。”
林如雪闻言,已然明白“昆仑四子”是暗示自己杀掉卓不凡。依林如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今日皇甫秀问过卓不凡之后,无论怎样,她都要带卓不凡到姐姐坟前把他活活烧死。但是,当诸葛乾把指证卓不凡奸杀姐姐的丝帕交给皇甫秀时,她看见皇甫秀看了看丝帕后突然脸上变色,虽然一瞬即逝,林如雪还是注意到了,料想这其中必有隐情!再联想到“昆仑四子”在聚义堂上一唱一和地指证卓不凡奸杀了姐姐,她也起了疑心。如今诸葛乾又派宇文珠来游说她杀死卓不凡,林如雪的心中疑窦更重,心想如果姐姐不是卓不凡所害,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他,岂不是中了“昆仑四子”的奸计,而且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心念至此,林如雪便不动声色地对宇文珠道:“宇文公子说得容易,你师父未下令处死卓不凡,要是我擅作主张杀了他,我能逃出昆仑山吗?”
宇文珠道:“林姑娘有所不知,我师父近来每天晚上都要闭关练功,天亮才出关,林姑娘今晚就可以动手。”
林如雪道:“下山关口处处有人防守,你要我插翅飞下山去?”
宇文珠道:“这个不用林姑娘担心。大师兄说了,要是林姑娘今晚动手,大师兄今夜会撤走所有把守关隘的兄弟。林姑娘杀了卓不凡之后,即可星夜下山去,等明天师父出关后,想追你也来不及了。”
林如雪闻言,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道:“既然这样,本姑娘今晚就要为我姐姐报仇了。”
宇文珠道:“好,我这就去向大师兄汇报。”说完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十四
为姐复仇魔女坟前斥浪子
假传师命双剑客栈演好戏
林如雪回到卓不凡的房间,见他虽然中了自己的“筋骨酥软香”之毒,又被自己点了穴道,但他身材高大,坐在椅上,仍不减气宇轩昂之态,难怪姐姐会痴恋于他。转念一想,姐姐既然倾心于他,他要想占有姐姐,姐姐也不会不愿意,他没有必要强奸姐姐之后又杀害姐姐!诸葛乾说他在蓬莱客栈发现姐姐是被卓不凡奸杀的,又没有当场抓获,却一口咬定凶手是卓不凡,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此时林如雪又想起在隆中客栈卓不凡拼命救自己的英姿,心中不由一动,便走上前去解开了他的穴道。
卓不凡穴道被解,虽然全身仍是筋骨酥软,手脚还是能够动弹了。见林如雪仍是满面怒容,知她仍对自己万分痛恨,如今自己怎么向她解释,她也听不进去,因此干脆什么话也不说。
林如雪见他一言不发,冷声问道:“卓不凡,我杀了你,你不会恨我吧?”
卓不凡见她如此问自己,便叹了口气道:“小师妹对我一往情深,她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但她是为了找我下山才出事的。我对小师妹的愧疚,终生难以弥补。林姑娘,你是小师妹的妹妹,你杀了我为你姐姐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会恨你的。”
林如雪听卓不凡说出这番话来,心头又是一震,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转身出门去了。
转眼就到了晚上,林如雪见自己和卓不凡住的房子四周的昆仑弟子都被撤走了,确信“昆仑四子”真的想假自己之手杀害卓不凡,不由心中一阵冷笑。待到午夜时分,林如雪开门径往“昆仑四子”住的房子而去,想去看看四人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林如雪的武功跟“昆仑四子”相比,在伯仲之间,她提气纵上房顶潜行,未发出任何声响。
当她悄无声息地来到“昆仑四子”的住处时,见室内仍有灯光,便倒挂金钩于窗上,用手指捅破窗户纸往里看去,便见“昆仑四子”正聚在灯下谈论什么。她凝神定气细听,只听宇文珠轻声道:“大师兄,现在卓不凡恐怕已经被林如雪在她姐姐的坟前烧成了灰烬,我们要不要去后山坟地看看?”
诸葛乾闻言冷笑道:“有什么好看的?明天师父出关追问起来,我们权当不知道!”
单于坤说道:“师父不想杀死他,可他老人家哪里知道,有地狱门的人替他清理门户了!”
慕容明也冷笑道:“卓不凡一死,除去我们兄弟四人的心头大患,他到阴间向阎王爷申冤去吧!”
林如雪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姐姐不是卓不凡所害,原来是“昆仑四子”想嫁祸于他。幸亏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受人愚弄,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此时林如雪本来想回房带着卓不凡即刻下山去,又突然听到宇文珠十分神秘地问:“大师兄,丐帮帮主柳云秋有飞鸽传书给师父,不知所为何事?”
林如雪闻言,感到十分好奇,仍继续听下去。诸葛乾听了宇文珠的话后,张耳听了一下室外的动静,确信室外无人之后,才神秘地道:“我不妨告诉你们,师父对我说,柳帮主来信说史无双重现江湖,他已知道我们蒙古人欲控制整个武林的大计。”
单于坤听了,惊问:“这事还有谁知道了?”
诸葛乾道:“还有施州捕头萧别离知道。因此柳云秋来信要师父协助追杀史无双和萧别离二人,杀人灭口,以免坏了我们的大事。听师父说,他派到江南的探子回报,当今朝廷对我们蒙古人的计划也有所警觉,已派大内高手北上明察暗访,妄图破坏我们一统江湖武林的大计。所以师父要我转告你们,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三人听了诸葛乾的话,神情十分肃穆,只听宇文珠又问:“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请大师兄明示!”
诸葛乾道:“师父要我们兄弟四人明日下山前往施州,一来是打探史无双和萧别离的下落,二来是要我们务必抢在别人之前找到巴氏古剑。”
单于坤闻言,道:“难怪大师兄今晚要卓不凡死,原来我们明日就要下山去。”
诸葛乾道:“师父跟卓不凡毕竟有二十多年的师徒情分,一时难以下手。我怕夜长梦多,不除卓不凡这个心头大患,你我寝食难安。”
林如雪无意中偷听到了蒙古人欲一统江湖的秘密,一时禁不住心惊肉跳,怕“昆仑四子”发觉后杀人灭口,忙飘身上了房顶,悄无声息地沿来路回去。
林如雪刚刚离去,只见从“昆仑四子”居住的房子另一侧屋檐之下,有两条人影也飘身上了房顶,朝林如雪离去的方向追去。
林如雪回到关押卓不凡的房间,伸手点了他的穴道,用内力把他扛在肩上,开门出来,见四周无人,便运功提气朝后山奔去。一路上没有遇到阻拦,心里明白是诸葛乾撤走了所有守卫之故。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块坟地,林如雪把卓不凡摔在一座坟前。原来,此地是昆仑派的坟地,这座坟是林如霜之墓,林如雪第一天来到昆仑山时,诸葛乾带她来过,因此晚上借着月光,也能找到姐姐的坟墓。
她把卓不凡摔在地上后,强迫他跪在坟前,要他向林如霜懺悔自己的过错。卓不凡身中“筋骨酥软香”之毒,浑身酥软无力,又加上穴道被点,只好任凭林如雪摆布。林如雪要他在小师妹坟前忏悔,卓不凡心想自己辜负了小师妹的痴情,小师妹为寻他而死,的确应该忏悔。如果自己能活着离开昆仑山,一定要查出小师妹的死因,为她报仇雪恨。可是如今林如雪受“昆仑四子”的蒙骗,要活活烧死自己,心中不由凄苦万分,禁不住哽咽道:“想不到我卓不凡一生侠肝义胆,今日却要冤死在小师妹的坟前,可怜小师妹将永远含冤九泉之下了!”
林如雪闻言,不由心中一震,但仍是冷声道:“卓不凡,即使我姐姐不是你杀的,但她是因你而死,我今日就是不杀你,你也应该留下一条胳膊来陪我姐姐,以免她在地下孤苦伶仃。”说罢竟然挥剑朝卓不凡的右肩斫去。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当”的一声,从坟后飞来一颗弹丸,刚好击在林如雪的宝剑之上。林如雪只觉握剑的右手虎口发麻,宝剑脱手飞出,掉在远处的草丛之中。与此同时,从坟后跃出一条红影,疾如闪电地朝林如雪肩头抓去。林如雪的武功已臻一流,被人偷袭,宝剑脱手后并不慌张,见红影袭来,忙柳腰一摆,向后纵出,同时手中已扣了一枚毒弹,扬手便欲朝那红影掷去。哪知林如雪刚扬手,身后草丛中又有一条红影如飞而至,点了林如雪的背心大穴,她人在空中,背后穴道被点,手中毒弹还未掷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此时月光如洗,卓不凡看得真切,两条红影原来是两位身佩宝剑的红衣少女。卓不凡见林如雪被制摔在地上,本想起身相救,才发觉自己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忙对两位红衣少女喊道:“两位姑娘请手下留情,不要伤害她!”
一红衣少女闻言,道:“这小妮子是地狱门的小魔女,为人阴险歹毒,让我一剑杀了她为江湖除害。”
卓不凡闻言忙道:“两位姑娘既然救了在下,又何必另开杀戒?救人一命又害人一命,何必救我?”
另一红衣少女道:“小魔女刚才要砍下你的手臂,如此残忍,你还要救她?”
卓不凡道:“是我对不起她姐姐在先,她也是为了报仇,还请两位姑娘高抬贵手。”
先前说话的红衣少女又道:“饶她不死,她再胡乱杀人怎么办?还是除了她,一了百了。”说罢手提宝剑,缓步朝林如雪走去。卓不凡仍是跪在林如霜的坟前,动弹不得,不知两位红衣少女是敌是友,又无法上前救林如雪,危急时刻忙道:“这位林姑娘你们万万杀不得。”
正提剑走向林如雪的红衣少女闻言,止步回首问卓不凡:“这小魔女为什么杀不得?”
卓不凡道:“林姑娘是昆仑派掌门人皇甫秀的贵客,你们要是在昆仑山上杀了她,二位怎么逃出昆仑山?”
站在原地一直未动的红衣少女闻言冷笑道:“卓大侠,你有所不知,这小魔女为了杀你,已跟‘昆仑四子串通好了,今晚昆仑山各要道的守卫,都被诸葛乾调走了,为的是让这小魔女杀了你以后,可以连夜逃下山去。不过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杀了小魔女,卓大侠就可即刻下山离去,有何不好?”
未等卓不凡说话,提剑站在林如雪前面的红衣少女又道:“我们姐妹俩既然敢上昆仑山来打探昆仑派的虚实,就有本事下山。就算他皇甫秀亲自出马,也休想拦住我们南海紫薇双剑!”
卓不凡闻言,心中不由大惊,原来二人是江湖四邪之一南海天涯神尼的两大弟子紫薇双剑,难怪武功如此高强,一招之内便制服了林如雪,忙道:“原来二位是天涯神尼的高徒,紫薇双剑名播江湖,卓某今日得睹二位仙姿,真是幸何如之!不知哪位是紫鹃姑娘?哪位是蔷薇姑娘?”
手提宝剑站在林如雪面前的红衣少女闻言道:“我叫蔷薇,她是紫鹃姐姐。”
林如雪没想到突然杀出两个红衣少女来,而且武功要比自己高出许多,一出手便制住了自己。心中又羞又气,还以为二人是卓不凡的相好。二人说是来昆仑山打探虚实的,突然想起了先前偷听到的诸葛乾所说的话,心想莫非二人是当今朝廷派来打探蒙古人阴谋的大内高手?于是讥笑道:“原来是朝廷的走狗,难怪说话这么大的口气,原来是有皇帝老儿撑腰!”
紫薇双剑闻言大惊,突然脸凝寒霜。紫鹃道:“蔷薇,既然小魔女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更是留不得活口。”
原来,天涯神尼是宫廷大内刘总管的师叔,为调查蒙古人控制整个武林的阴谋,刘总管便请天涯神尼帮忙。神尼欣然同意。此次北上,神尼派紫薇双剑上昆仑山,自己则去中原打探消息去了。
卓不凡见蔷薇又欲上前杀害林如雪,忙道:“蔷薇姑娘且慢,我身中林姑娘的‘筋骨酥软香,如果你杀了她,我这毒就无法解了。”
紫鹃闻言道:“蔷薇,你先搜搜小魔女的身上有没有解药,等解了卓大侠之毒,再杀她不迟。”
蔷薇闻言,走上前去,伸手在林如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掷给卓不凡,道:“卓大侠,你试试瓷瓶内是不是解药?”卓不凡接过瓷瓶打开一闻,顿觉神清气爽,已知瓶内装的就是“筋骨酥软香”的解药,只要闻上一闻,毒性立解。但是为了救林如雪,卓不凡便撒谎道:“好像不是,蔷薇姑娘,你再在她身上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药瓶?”说罢暗中运气冲开了身上被封的穴道,见紫鹃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蔷薇在林如雪身上搜解药,没有防备自己,于是身形一晃,快如闪电般的飘身到了林如雪跟前,伸手从地上把她提起来,身形又是一晃,便到了两丈开外。
紫鹃、蔷薇二人猝不及防,见卓不凡救了林如雪,紫鹃惊问道:“卓大侠,你这是为何?”
卓不凡道:“林姑娘的姐姐是因我而死,我已心中有愧,我不能让你们在她姐姐的坟前杀她。”
紫鹃道:“我们姐妹是奉朝廷之命调查江湖上的一桩阴谋,小魔女是地狱门的人,说不定地狱门门主也参与了阴谋,我们不能留下活口。”
卓不凡道:“林姑娘年幼无知,不会参与什么大阴谋的。”卓不凡一边说一边伸指解了林如雪身上的穴道,同时低声对林如雪道,“还不快逃?!”
林如雪穴道被解,当即向后纵身一跃,捡起掉在草丛中的宝剑,恨恨地对卓不凡道:“姓卓的,你到处勾引不要脸的女人,辜负了我姐姐对你的情义,害死我姐姐,此仇我一定要报!”说完又对紫薇双剑骂道,“臭婆娘,今日之辱,我林如雪日后定当加倍奉还!”说罢转身发足朝山下奔去。
紫薇双剑见卓不凡如一座铁塔般挡在了前面,只好打消了追赶林如雪的念头。
林如雪连夜逃下昆仑山,没有遇到昆仑派弟子的阻拦,第二天天亮时,已到了昆仑山脚下,见紫薇双剑没有追来,心中方安,便向南而去。一路上,林如雪不知骂了多少遍卓不凡,但卓不凡的影子反而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在隆中客栈,卓不凡把她从黑白无常手中救走,是出于侠义之心;在姐姐坟前,卓不凡不计前嫌,又把她从紫薇双剑手中救走,这是卓不凡为报姐姐对他的一番痴情。由此可见,卓不凡光明磊落,姐姐的死,显然不是他所为。
不知为什么,林如雪心中越是咒骂他,卓不凡的英姿在她脑子里的印象越深,只要是晚上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隆中客栈卓不凡背着自己跟白无常恶战的情景。林如雪认为卓不凡没有追赶来,一定是跟紫薇双剑那两个臭丫头在一起,心中竟然有了醋意。那晚紫薇双剑一定也听到了“昆仑四子”欲到施州去的目的,料定紫薇双剑也要去施州,卓不凡一定会跟紫薇双剑一起南下施州。此地是南去施州的必经之地,自己就在前面小镇上等三人,暗中跟踪,好趁机报复紫薇双剑。心念至此,林如雪便朝前面小鎮走去。
林如雪刚进小镇,却看见了黑白无常正迎面走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之中逃进了路旁的客栈。
黑白无常见了,立即向客栈奔来。
林如雪闯进了客栈,见大厅内坐满了客人,堂内没有藏身之处,便匆匆跑进了客栈后院的柴房。柴房内堆满了柴禾,她见东南墙角堆着一大堆干草,便纵身跃上草堆,准备藏身其中。当她飘身落在草堆之上时,只听脚下“哎哟”一声,双脚竟然踏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心中不由大惊,忙向左跃开,同时拔出腰间宝剑,以防不测。她刚跃开身子,只见从草丛里钻出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叫花,年约十六七岁,因为满脸污垢,看上去十分丑陋。女叫花看见提着宝剑的林如雪,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惊问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林如雪听出女叫花是江南口音,跟地狱门所在地湘西口音接近,忙用方言道:“姑娘别怕,我正被仇家追杀,想借草堆藏身而已。”
女叫花听了林如雪的话,喜形于色,道:“姐姐原来是故乡人,请问……”话未说完,嘴便被林如雪用手捂住了,并拉她一起藏进草堆之中。原来,林如雪已听见黑白无常在外面询问店小二,看没看见一个紫衣姑娘跑进了客栈,问完之后,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朝柴房走来。
黑白无常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后院柴房,店小二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影,就吃惊地道:“我刚才明明看见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姑娘跑进了柴房,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了?”黑无常纵身上了后院围墙,看见围墙外是一大块空地,没有可容人藏身的地方,便怀疑林如雪没有出柴房,一定是藏身在院里的柴草堆中,于是飞身下了围墙,朝林如雪和女叫花藏身的草堆走去。白无常和店小二见状,也跟了上去。黑无常走近草堆,冷声道:“臭丫头,你别跟我们捉迷藏了。”说罢力运手中判官笔,欲向草堆戳去。
恰在此时,草堆里突然钻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叫花来,娇声道:“本姑娘正在睡觉,谁叫你们吵醒了我的美梦?”
黑白无常见草堆中突然钻出一个女叫花,说话是家乡口音,心中不由一惊。黑无常问身边的店小二:“这女叫花是什么人?”
店小二忙道:“二位客官息怒,这叫花子是前天刚从南边乞讨而来的。我家老板见她可怜,便收留她在柴房劈柴,给她口饭吃。”黑无常闻言,将信将疑,对着草堆上的女叫花道:“要饭的,草堆里还有没有别人?”
女叫花从草堆中现身出来,是林如雪逼她这么做的。她心中本来就害怕,现身后见了凶神恶煞的黑白无常二人,更是心惊胆战,听到黑无常问她,一时不敢说话。店小二见状,忙冲着她道:“这位大爷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要是得罪了这两位大爷,老板会赶你出客栈,让你饿死街头的!”
女叫花闻言,战战兢兢地道:“就我一个人在此睡觉,没有看见别人。”
白无常见女叫花说话吞吞吐吐,知她心中有鬼,手中灵幡向前一拂,一股劲风朝草堆卷去,把女叫花凌空卷了过来,白无常左手一抓,在空中抓住了女叫花的左肩,女叫花痛得“哎哟”一声,差点儿昏死过去。白无常一抓得手,已知她无半点儿武功,便把她摔在地上。女叫花受此惊吓,早已魂不附体,一时蜷缩在地上不能动弹。
黑无常见白无常把女叫花卷了过来,手中判官笔也是一挥,一股奇大无比的劲风朝草堆卷去,立即把整个草堆卷得漫天飞舞,柴草飞起处,果见林如雪藏在里面,正用内力抗拒劲风。
黑无常见了林如雪,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沉声道:“臭丫头,你从昆仑山回来,想必仇已经报了,现在可以跟我们回地狱门去了,为什么见了我和白使者又想溜走?”
林如雪见今日难逃二人之手,手中暗扣了两枚毒弹,想伺机偷袭二人,能逃则逃,逃不掉再想别的办法。为了迷惑对方,林如雪装得十分可怜的样子道:“二位使者有所不知,我这次去昆仑山,本来已抓住了杀我姐姐的仇人,准备替姐姐报仇,不料仇人却被南海天涯神尼救走了。”
黑白无常闻言,脸上均现惊异之色,白无常惊问:“你碰到了江湖四邪之一的南海天涯神尼?”
林如雪不说自己在昆仑山被天涯神尼的弟子紫薇双剑所败,本来是不想在黑白无常面前示弱,见二人对天涯神尼有所顾忌,自己败在神尼手中,并不丢脸,于是又道:“不是天涯神尼是谁?我当时正想杀死姐姐的仇人,突然有一老尼姑出来阻拦,我跟她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不敌,败下阵来,眼睁睁地看着老尼姑把仇人带走了。我想天涯神尼住在南海,她救了人之后一定会向南而行,因此我便一路跟踪下来,想伺机杀了老尼姑,再去杀害死姐姐的仇人。”
黑无常听了林如雪的话,冷笑一声,道:“臭丫头,你编瞎话骗谁?凭天涯神尼的武功,若是门主跟她大战三百个回合,老夫还能相信。就凭你这臭丫头的修为,只怕在老尼姑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
林如雪最恨的就是黑白无常自恃武功高强,又得门主信任而不把她放在眼里,闻言便怒道:“信不信由你们!要是本姑娘当时没有被那老尼姑的暗器所伤,就是跟她大战六百个回合,也未必会落败。”
黑无常闻言,又是一声冷笑,讥道:“臭丫头又在说大话了,你知不知道天涯神尼所用的暗器叫什么名字?那是‘透骨神针,虽说神针无毒,但是谁要是中了神尼的透骨神针,没有高深的内力逼出来,定叫他一辈子痛不欲生。你这臭丫头真是中了神针,凭你的道行,今天还能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你早已痛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白无常见林如雪瞎编谎话,知她诡计多端,是想拖延时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便道:“臭丫头!你要找天涯神尼报仇也好,找你姐姐的仇人报仇也罢,我们管不着。今天只要你交出门主的宝贝,我们也不为难你,任凭你来去自由,怎样?”
黑无常也附和道:“对!只要你交出门主的东西,我们马上走人,不带你回地狱门就是了。”
林如雪闻言,知道自己今天不交出金笛,二人绝不会放过自己。心想自己一时好奇,偷了门主的金笛,门主一定大怒。门主的脾气,即使自己交出了金笛,门主也不会原谅自己。只要金笛在自己手里,黑白无常就有所忌惮。想至此,林如雪仍是撒谎道:“二位使者有所不知,那宝物,在我上昆侖山之前藏在了昆仑山脚下一个隐蔽之处,等我找到仇人报仇以后,再带二位使者去昆仑山取宝物,如何?”
黑无常闻言十分恼怒,喝道:“臭丫头,你编这些鬼话骗得了谁?你不主动把宝物交出来,非要逼我们搜你的身不成?”说罢向前踏进两步,手中判官笔同时缓缓向前递出,一股劲风顿时吹得林如雪衣袂飘飞起来。
林如雪顿时脸色煞白,惊恐地道:“黑使者手下留情!我把宝物给你们就是。”说罢右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包,伸手递给黑无常。黑无常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立即收了判官笔,伸出左手去接林如雪递过来的小包。在此之际,林如雪突然双手一抖,小包内几枚毒弹疾如闪电般飞向近在咫尺的黑无常,同时一股奇香也朝他扑面而来。
原来林如雪探手从怀中取出的小包裹装的是毒弹,她想趁对方伸手接包裹的时候攻他个措手不及。与此同时也用内力逼出了藏在双袖中的“筋骨酥软香”,心想对方即使避过了毒弹,也万难逃过毒香的袭击,自己好趁机逃走。哪知黑无常早有防备,见林如雪双手一抖,已知有异,忙把伸出的手单掌一翻,一股劲风朝林如雪的双手袭去。林如雪此时刚好掷出飞弹,拂出毒香,受黑无常的劲风所阻,毒香反向自己这边飘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忙矮身朝后急滚,堪堪躲过从头顶飞过的毒弹。毒弹撞在对面柴禾堆上炸裂,腾起一阵蓝色烟雾。可是,林如雪虽然躲过了被黑无常劲风拂回来的毒弹,但却没有躲过被劲风拂回来的“筋骨酥软香”,自己反被毒香所害。她刚翻滚于地,便昏厥过去。店小二见了,一时吓得魂不附体。女叫花见此情景,更是吓得晕了过去。
黑白无常见林如雪昏倒在地,互相对望了一眼,脸上均现得意之色。黑无常缓步走上前去,伸出手中判官笔,就想挑开林如雪的衣衫,从她身上搜索被盗走的宝物。恰在此时,只见两条人影从后院墙头如飞袭来,一人袭向黑无常,另一人袭向白无常。
惊慌中,黑无常把手中判官笔向上一格,本想震飞来者手中宝剑,只听“当”的一声,铁笔跟宝剑相交,火星四溅。黑无常竟然被震退三步方才站住,一时惊骇不已。定睛一瞧,原来来者正是上次在隆中客栈相遇的卓不凡。
卓不凡一剑击退了黑无常,飘身落在昏迷未醒的林如雪身旁,手中软剑笔直朝天,双眼瞪视着黑无常。
那边白无常突见一红衣少女飞身扑向自己,手中灵幡一抖,便卷向对方的柳腰。哪知对方敏捷似猿猴,空中一个漂亮的屈腿翻身,避过了卷来的灵幡,手中利剑疾如闪电地朝白无常右手手腕削来,竟然想迫使白无常撒手抛下灵幡。白无常见自己一击未中,对方利剑又向自己右手削来,心中惊骇不已,忙纵身向后暴退一丈有余,方才站定。红衣女子一剑逼退对方,人在空中,又是一个收腹屈腿后空翻,稳稳落在了卓不凡的身旁,动作一气呵成,美妙至极。原来此人正是紫薇双剑之一的蔷薇。
白无常认出了卓不凡,但不知红衣女郎是谁,只见他身形一晃,来到黑无常身旁站定,怒问:“卓不凡,你为何要三番五次地跟我们作对?你知不知道得罪了地狱门是什么下场?”
卓不凡站在那里,一脸傲气道:“二位使者要伤害林姑娘,在下非出手相帮不可!”
黑无常闻言怒道:“卓不凡,凭你现在的功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如果你真要英雄救美的话,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黑无常话音刚落,只听站在卓不凡身旁的蔷薇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道:“原来地狱门的黑白使者,光会说大话,可笑!”
黑无常闻言喝道:“臭丫头,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讥笑地狱门的使者!”
蔷薇闻言,道:“冷无心,难道你没听说过‘富贵贫穷是因缘,广种良因即福田;人心不正弯弯水,世事洞明叠叠山的偈语吗?”
蔷薇此语一出,黑白无常顿时脸色为之一变,二人立即想到先前林如雪说的在昆仑山遇到天涯神尼的事。黑无常有些吃惊地道:“这是当年天涯神尼隐居南海时所悟的偈语,江湖上谁人不知?難道姑娘是天涯神尼的弟子?”
原来,江湖四邪之一的天涯神尼当年隐居南海时,青灯古卷,一心向佛,终悟此妙语,很快传遍江湖。江湖之人只要听此偈语,个个恭敬有加,有的人因受此偈语教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此时黑白无常虽然只是听到面前的红衣少女说此偈语,未见神尼,怀疑天涯神尼也许就在附近,心中是故有几分忌惮。
蔷薇见自己说出师父的偈语后唬住了对方,便娇声道:“二位既然知道了我是谁,还不快滚!”
黑白无常哪曾受过如此奚落?因看她是天涯神尼的弟子,让她几分,哪知对方不识好歹,出言无状,不由有气。黑无常怒道:“臭丫头,即使是天涯神尼亲自前来,也不会对地狱门的使者如此无礼,你仗着是天涯神尼的弟子,以为我们就会怕你?”
黑无常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墙外有个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黑白无常,老尼要不是看在三十年前跟你们门主有一战之缘的话,今日非废了你二人不可!”
黑白无常闻言,忙转身朝身后围墙望去,却是杳无人影,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蔷薇闻言大喜,高声叫道:“师父,您老人家来了?这里有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欺负弟子,请师父替我做主!”
那苍老的声音道:“三十年前,为师跟地狱门门主一战,不分胜负,地狱门门主也是对我敬佩有加。没想到三十年后,他的门下竟然如此目无尊长,真是人心不古啊。阿弥陀佛!”
蔷薇跟暗中苍老的声音一唱一和,一时镇住了黑白无常。试想天涯神尼乃江湖四邪之一,武功跟地狱门门主在伯仲之间,而黑白无常的武功跟地狱门门主相比,难以望其项背,二人哪有不惧之理?只听白无常颤声道:“神尼武功盖世,地狱门黑白二使久仰大名,能否让我们兄弟二人一睹神尼佛面?”
白无常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悦道:“黑白使者,想睹老尼佛面就不必了,看看老尼的‘透骨神针就够了。”说罢,只见空中突然有无数耀眼的金针朝黑白无常袭来。
黑白无常见了,顿时吓得失魂落魄,忙向后急纵逃命,恰好背对着卓不凡和蔷薇这边飞来,只见蔷薇玉手一扬,两根细如牛毛的金针电射而出,袭向黑白无常的背心,射个正着。
待黑白无常落地后,空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黑白无常,你二人的肺俞穴已中了我的‘透骨神针,凭你们二人的功力,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运功逼出来,如果时辰一过,二位将终生受折磨。”
黑白无常闻言大惊,忙运气一试,果然觉得肺俞穴如针扎般疼痛,哪里还敢怀疑?互相对望了一眼,双双同时纵身跃起,越过围墙而去,找地方运功疗伤去了……
十五
将计就计英雄喝下“忘魂水”
魔笛迷心美人变成“失魂人”
待黑白无常走后,只见从对面柴禾堆中窜出一条人影,稳稳落在卓不凡和蔷薇面前,娇声笑道:“想不到威震武林的黑白无常竟然被我吓跑了!”
原来,刚才神尼的声音是紫鹃所模仿。
那晚在昆仑山上,紫薇双剑从林如雪手中救了卓不凡,后来卓不凡又放走了林如雪。三人以为林如雪要回湘西地狱门,紫薇双剑正想去地狱门打探情况,因此二人连夜追下昆仑山,想趁机混进地狱门打探消息。卓不凡因林如雪初涉江湖,不知江湖凶险,放心不下,便跟紫薇双剑同行,恰好在此碰到黑白无常欲捉拿林如雪回地狱门。三人悄悄跟踪,见林如雪藏身在草堆之后,三人亦藏身在对面墙根下的柴禾堆之中,林如雪并未发觉。待黑白无常逼得林如雪现身后,紫鹃便吩咐卓不凡和蔷薇先现身攻击黑白无常,自己仍藏在柴禾堆之中模仿师父天涯神尼的声音,吓走黑白无常。
紫鹃先前掷出金光四射的金针,并非“透骨神针”,只不过是普通的金针而已,目的是为了迷惑对方,好让蔷薇从后面偷袭得手。由于蔷薇功力有限,不能像神尼那样能把神针深入敌人骨髓,只能射进黑白无常的肺俞软穴。黑白无常因惧怕天涯神尼“透骨神针”的威名,哪敢怀疑?这才着了紫薇双剑的道儿。否则的话,若论真实功力,即便紫薇双剑跟卓不凡三人联手,也不是黑白无常的对手。
卓不凡见黑白无常逃走,便拱手对紫薇双剑道:“多谢二位姑娘赶走了黑白无常。”说罢弯下腰去欲抱起昏倒在地上的林如雪。
恰在此时,一直躺在地上的女叫花醒来,四下一看,突然站起来,走到卓不凡跟前,泣道:“卓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罢欲扑进卓不凡的怀里。
卓不凡突然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叫花哭哭啼啼地朝自己扑来,一时十分惊奇,忙向后纵出三步,惊问道:“姑娘,你是谁?”
女叫花见卓不凡不认识自己,向后闪开,顿时醒悟过来,转身出了柴房,跑进厨房把脸洗干净,再跑回柴房时,已变成了一位美丽姑娘。卓不凡一见,不由惊喜万分,忙抢步上前,喜道:“秋菊姑娘,原来是你!你怎么孤身一人跑到北方来了?”
女叫花正是檀香的丫环秋菊,此刻她见卓不凡认出自己,便一头扑进卓不凡的怀里,泣道:“卓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罢禁不住哭泣起来。
原来,秋菊自从见到卓不凡以后,为他气宇轩昂的气质和侠肝义胆心动,对其暗生情愫。卓不凡为救义弟向孝儒回昆仑山以后,秋菊忍受不住相思之苦,便独自离开唐崖土司,孤身一人北上昆仑山寻找卓不凡。但人生地不熟,她身上所带的盘缠不久就用光了,便一路乞讨,仍然继续往昆仑山而来,直到前天傍晚才来到此镇。当时由于几天未吃东西,昏倒在如意客栈的门前。客栈老板见她可怜,便收留她在客栈的柴房劈柴,给她口饭吃。不料在此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卓大哥,秋菊一时悲喜交集,便不顾一切地扑进了卓不凡的怀里哭泣起来。
卓不凡被秋菊的举动一时搞得手足无措,忙用双手扶住她双肩,问道:“秋菊姑娘,你先别哭,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从唐崖土司跑到这里来了?”
秋菊闻言,慢慢地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幽幽道:“卓大哥,自从你离开唐崖土司后,我便一个人独自北上,准备到昆仑山去找你。”说完痴痴地望着卓不凡。
卓不凡闻言,不由心中暗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竟然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寻找自己,念及这份痴情,心中不由恻然,道:“秋菊姑娘,你太傻了,你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实在是太危险了。”
秋菊闻言,泪水又溢满了眼眶,柔声道:“卓大哥,为了见你,秋菊万死不怕。”
卓不凡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他抬头看见紫薇双剑正怔怔地看着自己和秋菊,脸上就显得十分尴尬,忙把双手从秋菊的肩上移开,转身走到林如雪跟前,然后蹲下身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不仅中了“筋骨酥软香”之毒,还被黑无常的内力所伤,伤势不轻。想到自己身上还有解药,忙从怀中取出小瓷瓶,揭开盖子放到她的鼻子下。秋菊见了,也跟着走上前来。紫薇双剑见状,也走了过去,站在一旁看卓不凡为林如雪解毒。
林如雪闻到解药,悠悠醒来,卓不凡忙伸手扶起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林如雪睁开眼睛,看见紫薇双剑和另一位衣衫破烂的美女围在卓不凡的身旁,本想说什么,但一张口,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时咳嗽不止,脸色随之变白。卓不凡忙把右掌抚在她的背心,把真气注入她的体内。慢慢地,林如雪的脸色才由白转红,停止了咳嗽。她睁眼望了望眼前的三位美女,脸上立即现出了愤怒之色,回过头去恶狠狠地骂道:“卓不凡,你无耻!”骂完之后又是一阵咳嗽,随之昏倒在卓不凡的怀里。
卓不凡知她体内之毒已解,但她所受的内伤不轻,须及时请大夫治疗,否则将有生命危险,于是他把林如雪从地上抱起来,对紫薇双剑道:“林姑娘伤得不轻,我得去找大夫。”
蔷薇闻言,道:“卓大侠,这小魔女想活活烧死你,你还对她这么好,真令人敬佩。我看她是咎由自取,让她死了算了,免得她今后再祸害别人。”
卓不凡闻言道:“蔷薇姑娘有所不知,我以前辜负了她姐姐,已铸成大错,今日我不想再犯错了。”
秋菊听了卓不凡的话,虽不知卓不凡的话意,但她知道卓不凡仁义盖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江湖道义的,于是道:“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卓大哥,这位姑娘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卓不凡闻言,心中好生感激。
见卓不凡如此关心林如雪的生死,紫鹃道:“卓大侠,你决意要在此逗留,我们姐妹就先告辞了。”
卓不凡闻言道:“二位姑娘何不跟我们结伴同行?等林姑娘的伤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施州如何?”
紫鹃道:“我们姐妹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牵了蔷薇的手,不走客栈大门,而是飘身而起,越过柴房墙头,犹如仙子御风而去。
卓不凡望着紫薇双剑绝尘而去,转过身来对站在一旁的秋菊道:“秋菊姑娘,今日我们就在此客栈住下,请大夫给林姑娘疗伤。”
秋菊闻言道:“我都听卓大哥的。”
店小二听卓不凡说今晚要在客栈住下,忙满脸堆笑地请卓不凡和秋菊去打尖。卓不凡抱起昏迷不醒的林如雪,秋菊走在后面,跟着店小二出了柴房,在客栈二楼要了一间上房,把林如雪放在床上,然后从身上掏出几文碎银递给店小二,请他到镇上请大夫来为林如雪医治。店小二见卓不凡出手大方,接过赏银,立即下楼请大夫去了。
林如雪内伤太重,虽经大夫开药治疗,但起色不大,整天昏昏沉沉。卓不凡每天不得不以内力助她恢复元气。秋菊因为找到了卓不凡,心里十分高兴,找客栈老板要来一套旧衣服换上,每天帮忙侍候林如雪。当卓不凡告诉她跟林如雪之间发生的事情后,知卓不凡是一个胸襟坦荡的伟丈夫,对他更是敬佩有加。三人在客栈耽搁了十余天,林如雪的身体稍有起色。卓不凡就在镇上买了一匹马,让秋菊和林如雪骑在马上,自己牵着马缰,一路向南而来,打算把林如雪送回地狱门去。
一路上,卓不凡每天用内力为林如雪疗伤。林如雪虽然没再昏迷过,却是一言不发,脸上冰霜重重,对秋菊和卓不凡不理不睬。卓不凡知她记恨自己,也不计较,一路上就只跟秋菊说说江湖上的一些掌故。秋菊见林如雪一脸冷冰冰的,就想到了容美公主田如玉,以为江湖女子均是如此,也就不以为意。她一路上替卓不凡精心照料林如雪,毫无半点儿怨言。只是有时想起自己为了卓不凡而丢下小姐檀香不辞而别,心中十分歉疚。林如雪见秋菊对卓不凡那副心醉神迷的样子,心中恨恨不已。
一日,三人来到湘西境内。卓不凡见林如雪身体已大有起色,便问她地狱门在何处,好送她回去。林如雪闻言,冷冷地道:“我此次偷了门主的宝物,回去后门主不会轻饶我的,我死也不回地狱门了。”
卓不凡是想把林如雪送回地狱门后,再把秋菊送回唐崖土司,然后自己好去寻找义弟向孝儒。听了林如雪的话后,卓不凡劝道:“林姑娘,地狱门门主从小抚养你,只要你回去把宝物还给他,我想他不会为难你的。”
林如雪闻言,突然哭了起来,泣道:“卓不凡,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对我姐姐薄情寡义,你现在又想把我送回地狱门去送死,以后就没有人找你报仇了是不是?”
卓不凡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无语,牵着马默默地走在前面。林如雪见卓不凡不言不语,慢慢止住了哭声,又冷冷地道:“卓不凡,我累了,要下马休息一下再走。”
卓不凡闻言,忙转身走上前来,伸手扶她下马。哪知林如雪趁卓不凡举起双手扶她下马之际,突然双袖一拂,卓不凡顿觉异香扑鼻,心道不好,知道林如雪又要对自己下毒,本想纵身避开,可是林如雪早有准备,双手已环住了他的脖子,哪里还能避开?卓不凡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当即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秋菊在马上见了,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怒道:“林姑娘,卓大哥几次不顾性命地救你,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说罢哭泣起来。
林如雪闻言,怒目瞪着秋菊,道:“臭丫头,就凭你,还想抢我姐姐的心上人?你再不闭嘴,小心我割下你的舌头!”
秋菊此刻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闻言仍然怒道:“卓大哥大仁大义,你恩将仇报,一定不得好死!”林如雪闻言,当即脸露杀机,拔出腰间宝剑,走上前来就欲割下秋菊的舌头。
恰在此时,只听空中传来细如蚊蚋的声音:“如雪,你带着我的宝贝,想逃到哪里去?”
林如雪闻言,顿时花容失色,慌忙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仰头望着空中颤声道:“门主,如雪知错了。”
林如雪话音刚落,就见一条人影从东南方向如飞而至,飘身落在林如雪面前站定。秋菊见了来人,差点儿惊呼出声。只见来人枯瘦如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形如一具干枯的尸体,令人望而生畏。那人抬起干枯的右手,伸指朝秋菊凌空弹来一股劲风,秋菊只觉头一昏,便伏在马上不省人事。
卓不凡苏醒过来后,见自己在一个房间里,挣扎着坐起来,一用力,就觉浑身酥软无力,方才想起自己又着了林如雪的道儿。他探手入怀,不由大喜,原来上次在昆仑山上从林如雪那儿得的解药仍在,忙把它取出来,揭开瓶盖一闻,顿觉神清气爽。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几天几夜,便下床准备到外面去看看是什么地方。当他推开门出去,看见门前的屋檐下站着一位姑娘,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见了卓不凡,惊喜道:“卓大哥,你终于醒了!”说完走上前来扑进了卓不凡的怀里,轻声啜泣起来。卓不凡认出她是秋菊,伸手扶住她的双肩,关切地问道:“秋菊,你没事吧?”
秋菊泣道:“我没事,只是你昏迷了七天七夜,把我吓坏了。”
卓不凡见秋菊没事,心中稍安,又道:“秋菊,我们怎么到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秋菊道:“那日你被林姑娘下毒昏迷過去后,突然来了一个像一具干尸的怪人,伸手朝我凌空一指,我就不省人事了。等我醒来后,才发现跟你一起被困在这房子里。你七天七夜昏迷不醒,我好担心。我听送饭的仆人说,这里好像叫什么阎王城。”
卓不凡闻言大惊,心想阎王城是地狱门的总坛,于是对秋菊道:“秋菊,我们被困在地狱门了。”
秋菊闻言,不解地问:“卓大哥,地狱门是做什么的?”
卓不凡道:“地狱门是一个江湖邪派,我们如今身陷囹圄,要多加小心。”
秋菊闻言,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有卓不凡在身边,勇气陡生,道:“卓大哥,只要跟你在一起,秋菊什么都不怕!”
卓不凡见她一脸天真,心中不由一动,道:“这里是龙潭虎穴,万事要小心为上。这几天你见到林姑娘没有?”
秋菊摇头道:“几天来,只有一个小丫环给我送饭,没有见到林姑娘的踪影。卓大哥,林姑娘是地狱门的人,不会有事的,你不必为她担心。”
卓不凡道:“但愿如此。”说完携了秋菊的手,道,“走,我们到外面去看看。”
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墙的东南西北四角还设有望楼,楼上有人把守。卓不凡知道地狱门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己想带着秋菊逃走,绝非易事。卓不凡携着秋菊的手,穿过一个圆门,来到一个偌大的花园里。只见花园内假山鱼池,曲径通幽。二人来到南面鱼池旁,只见一少女正在池边舞剑,似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秋菊见了舞剑的少女,道:“卓大哥,那舞剑的人是林姑娘。”
卓不凡也认出舞剑之人是林如雪,正欲开口叫她,不料却听到她一边舞剑一边低声唱道:“渐新痕悬柳,淡影穿花,依约破初暝。便有团圆意,深深拜,相逢谁在香径?画眉未稳,料素娥,犹带离恨。最堪爰,一曲银钩小,宝帘挂秋冷。千古盈亏休问!叹慢磨玉斧,难补金镜。太液池犹在,凄凉处,何人重赋清景?故山夜永,试待他,窥户端正。看云外山河,还老桂花旧影。”
歌声婉转动人,语娇声颤,字如贯珠,听来令人回肠荡气。她剑气如虹,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寒气森森。卓不凡望着林如雪且歌且舞,待她一曲舞罢,卓不凡正欲开口叫她,林如雪收剑静立,亦看见了卓不凡和秋菊二人,不由一怔,正欲转身离去,突闻空中传来了隐隐笛声,声音开始幽缓,不一会儿就变得高亢激越,而且笛声中充满了杀气。
卓不凡闻笛正自纳闷,只觉眼前紫影一闪,林如雪突然挥剑扑上前来,手中利剑直刺向他的命门。
卓不凡猝不及防,见林如雪挥剑刺来,忙伸手搂了秋菊的柳腰,向左急纵而出,堪堪躲过了林如雪的攻击。哪知林如雪如影随形,追踪而至,手中宝剑却是指向秋菊的心窝。秋菊见状惊叫道:“林姑娘,你这是为何?”
卓不凡不敢怠慢,又搂着秋菊飘身而起,落在了池中的假山之上。卓不凡脚刚踏在假山石上,林如雪又是如影随形而至,剑尖已刺向卓不凡背心肺俞诸穴,顿觉一阵寒气逼人。卓不凡心道不好,又急纵而出,飘身落回鱼池旁,同时怒声喝道:“林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林如雪并不答话,手中宝剑丝毫不减狠毒,招招夺命,向卓不凡和秋菊攻来。
卓不凡手中搂着秋菊,只好展开醉八仙剑法的精妙步法躲避自守。林如雪脸凝寒霜,双眼布满了杀机,有如僵尸一般毫无表情。卓不凡突然醒悟,原来林如雪是受空中笛声驱使才攻击自己的。论武功,林如雪在卓不凡之下,但她因受笛声所迷,功力好像突然增加了几倍,已跟卓不凡在伯仲之间了。卓不凡看出其中端倪之后,不敢有丝毫大意,忙抽出腰间软剑,一边化解林如雪的攻势,一边向后退走。随着空中笛声越吹越急,林如雪的攻击也越来越快,而且剑剑致命。卓不凡既要化解对方的招式,又要护住秋菊,时间一长,已是渐渐不支。而林如雪在笛聲的驱使下仿佛着魔一般,反而越战越勇。卓不凡心中叫苦不迭。眼看快要支持不住了,空中笛声却戛然而止,林如雪也随笛声的消失而停止了攻击,茫然地站在当地,呆呆地望着卓不凡,一时仿佛置身梦境。
秋菊见林如雪停止了攻击,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和卓不凡,仍是心有余悸,战战兢兢地问道:“林姑娘,你不认得我和卓大哥了?”
林如雪闻言,如梦方醒,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秋菊惊异地道:“林姑娘,你刚才对我和卓大哥痛下杀手,难道你忘了?”
林如雪闻言,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道:“你说什么?我只记得我正在池边一边唱歌一边舞剑,舞罢看见你们,正想离去之时,突然听到空中传来的笛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卓不凡闻言,相信她不是撒谎,就问道:“你攻击我们的事,真的记不起来了?”
林如雪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卓不凡道:“林姑娘,看来你是受魔笛的控制,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
林如雪闻言大惊,问道:“是谁用笛声控制我?他控制我干什么?”
卓不凡心想,用笛声控制林如雪的人,一定是地狱门门主。他正欲对林如雪说出自己的猜测之时,只见两条人影如飞而至,落在三人面前站定。卓不凡定睛一看,来者原来是地狱门使者黑白无常。卓不凡见了二人,正欲询问把自己和秋菊抓来地狱门的目的,又见一条人影御风而至,竟然停在了池塘中的一片荷叶之上。黑白无常和林如雪见了来人,慌忙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说道:“属下恭迎门主!”
卓不凡闻言大惊!原来此人就是神秘莫测的地狱门门主。只见他如一具干枯的古尸,脸上毫无半点儿血肉,一双手有如枯枝,整个身体站在池中荷叶之上,竟然纹丝不动,形同鬼魅。秋菊见了他,忙藏身在卓不凡的身后,轻声道:“卓大哥,那天就是他把我们抓来的。”
秋菊的话音刚落,只见地狱门门主右手一拂,一股劲风朝卓不凡袭来。卓不凡顿时惊骇不已,正欲搂着秋菊跃开,哪里还来得及?卓不凡身体刚刚跃起,就被袭来的劲风封住了穴道,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黑白无常见了,飘身上前,分别提起卓不凡和秋菊,朝花园东南边走去。地狱门门主随之飘身隐退,霎时消失,鱼池旁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林如雪。
卓不凡和秋菊被黑白无常挟在腋下,穿过花园,走进一个门洞,来到一个四周有高墙的院内。二人把卓不凡和秋菊放下,并解开了穴道。黑无常对卓不凡道:“年轻人,你进了阎王城,就别打歪主意想逃走,否则格杀勿论。”黑无常说完,又转身对着小院后面的小屋高声道,“毒蜘蛛,我把人带来了,你要好好看管,如有差错,门主拿你是问!”说完和白无常飘身出了门洞,只听“嘭”的一声,门洞的门自动关上了。
卓不凡见了,忙飘身上前,想把门推开,无奈穴道被点,哪里推得动?他抬头向上望去,心中叫苦不迭。秋菊见自己和卓不凡虽然被困,但跟卓不凡在一起,心中并不害怕,走到卓不凡身边,柔声道:“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卓不凡听了秋菊的话,满怀愧疚地道:“秋菊姑娘,是我连累了你。”
秋菊闻言,忙道:“卓大哥,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在这里,秋菊也心满意足了。”
卓不凡一听,心中一阵感动,道:“秋菊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
卓不凡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有个嘶哑的声音道:“小伙子,你进了阎王城,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卓不凡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婆婆站在前面小屋前的台阶上,心想此人莫非就是先前黑无常吩咐看管自己的毒蜘蛛?卓不凡心想她同样被关在这里,看来跟自己和秋菊的命运相同,便拱手问道:“老婆婆,请问地狱门门主为何把您关在这里?”
老婆婆见问,并不答话,只见她腰一扭,便悄无声息地到了门洞前面,把头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后,又飘身回到卓不凡和秋菊的面前,突然快如闪电地抓住了卓不凡的右手腕,道:“随我来!”便牵着卓不凡朝前面的房子走去。
卓不凡料想她没有恶意,心中便无所顾忌,并不作任何反抗,带着秋菊,跟着老婆婆向前走去。老婆婆牵着卓不凡的手进屋后,来到一个地下室里。密室里摆满了坛坛罐罐,木架上全是药材,浓烈的药味十分刺鼻,秋菊忙用手捂住了鼻子。
老婆婆突然转过身来,出手如电,把一粒黑糊糊的药丸塞进了卓不凡的嘴里,随即手掌内力一推,逼卓不凡把药丸吞了下去。卓不凡猝不及防,被迫吞下了药丸,正想质问老婆婆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话还未出口,突觉香气扑鼻,精神也为之大振,见秋菊捂着鼻子,就想再要老婆婆给秋菊一粒。
老婆婆似乎已猜中了卓不凡的心思,未等他开口,就道:“我只有一粒药丸。我被囚禁于此二十年了,就只炼成了这一粒丹药。”
卓不凡听她说被地狱门门主囚禁了这么多年,大惑不解,问道:“老婆婆,您何故被囚禁于此?”
老婆婆闻言,脸色突然阴暗起来,悲戚道:“年轻人,你可知贵州苗疆有个五毒教?”
卓不凡以前听说过贵州苗疆除了有个僵尸门外,还有一个更邪门的五毒教,只是五毒教已有二十年未在江湖上行动了,便试探着问道:“老婆婆莫非是五毒教的人?”
老婆婆闻言,叹气道:“我正是二十年前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的五毒教教主,毒蜘蛛!”
卓不凡不解道:“前辈既然贵为一教之主,为何被囚禁于此?”
毒蜘蛛闻言,突然眼露精光,哑然道:“二十年前,五毒教内部出了一个叛徒,名叫血婆婆。此人武功比我高出许多,入教十多年,把五毒教的人心胁迫收买得差不多以后,便伙同她的两个心腹金桐和银桐密谋害我,欲篡夺教主之位。当时,我带着从野地捡回来的一对双胞胎女婴,被血婆婆和金桐、银桐三人围攻,正在危急关头,有个人救了我的性命。”
卓不凡问道:“救您的人是谁?”
毒蜘蛛道:“就是阎王城的主人、地狱门门主金笛秀士。”
卓不凡闻言暗惊!不想地狱门门主原来是江湖传闻的“巫山双秀”之一的金笛秀士!
“巫山双秀”金笛秀士和银箫才子,江湖传闻“金笛银箫,杀人无形”,说的就是“金笛夺命”、“银箫摄魂”。传说二人在二十年前那场江湖浩劫中双双退隐江湖,如今金笛秀士做了地狱门门主,银箫才子至今下落不明。卓不凡不解的是,既然金笛秀士救了毒蜘蛛,为何又要把她囚禁于此?于是问道:“金笛秀士既然救了前辈,为何还要把您关起来,并且一关就是二十年?”
毒蜘蛛愤然道:“你有所不知,金笛秀士救我,是另有所图。当时他对我说,只要我研制出‘忘魂水,他就帮我铲除血婆婆,夺回教主之位。”
卓不凡听毒蜘蛛说到“忘魂水”,就突然想起先前在花园内林如雪为笛声驱使攻击自己的情景,便道:“晚辈刚才在花园内,一位姑娘受笛声所迷,拼命攻击我,请问前辈,这位姑娘是不是已经喝了前辈研制的‘忘魂水?”
毒蜘蛛闻言,突然垂泪道:“那姑娘就是我当年从野地捡回来的双胞胎妹妹林如雪,她姐姐林如霜十多年前被昆仑派掌门皇甫秀带到昆仑山去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没想到我穷二十年心血研制出来的‘忘魂水,金笛秀士竟然让如雪喝下了,如雪如今成了终生受他控制的失魂人。”
卓不凡闻言,方知林如雪姐妹是毒蜘蛛从野地里拾捡回来的弃儿,为不让她更加伤心,卓不凡没有告诉她林如霜已故的事,继续问:“何为失魂人?”
毒蜘蛛道:“我费了二十年的心血,半月前才研制出了两碗‘忘魂水。谁知金笛秀士已把一碗让如雪喝下了。喝了‘忘魂水的人,听到金笛秀士吹奏出的阎王笛便会失去理智,而且功力倍增,被笛声驱使攻击敌人。笛声停止后,先前自己在笛声中所做的事情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卓不凡闻言,想到先前林如雪攻击自己的情景,犹自心惊肉跳,问道:“阎王笛是什么魔功?为什么能够摄人心魄?”
毒蜘蛛道:“阎王笛是金笛秀士根据胡笳十八拍研创的一种高深的内功心法,用金笛吹奏出来,失魂人的心智被迷,就会失去理智,功力倍增,乖乖地听从笛声驱使攻击敌人。”毒蜘蛛说到这里,咳嗽了一阵,接着道,“其实,失魂人的武功要想达到最高境界,必须要两个绝顶聪明、心意相通、武功高强的男女青年同时受阎王笛的驱使,双剑合璧,方能达到无上的境界。”
秋菊站在卓不凡身旁,听他跟毒蜘蛛说话,一直未出声。此时听说失魂人要男女双剑合璧才能达到最高境界,她冰雪聪明,立即明白了地狱门门主把卓不凡抓来的目的,忙问毒蜘蛛:“老婆婆,难道金笛秀士想把卓大哥也变成失魂人?”
毒蜘蛛闻言,道:“小丫头,你猜对了。金笛秀士抓这位年轻人来的目的,就是如此。”
卓不凡闻言,心中大惊,问道:“前辈难道没有‘忘魂水的解药?”
毒蜘蛛道:“我在研制‘忘魂水的同时,又潜心研制出了一种丹药。先前我塞进你嘴里的药丸,就是‘忘魂水的解药。”
卓不凡闻言奇道:“晚辈又没有喝‘忘魂水,为何要先吃解药?”
毒蜘蛛道:“如果先喝‘忘魂水,就无药可解了。只有先吃解药,后喝‘忘魂水,不仅无毒,反而有利。既不会成为失魂人,也不会受阎王笛的控制,而且还会功力倍增。”
卓不凡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已先服了“忘魂水”的解药,即使金笛秀士逼他喝下“忘魂水”,对自己只会有利而无害;忧的是林如雪已成了失魂人,将永远成为金笛秀士的杀人工具。想至此,卓不凡问毒蜘蛛:“请问前辈,林姑娘还有没有救?”
毒蜘蛛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而且能救她的人只有公子你。”
卓不凡听说林如雪有救,心中大喜,忙问:“我怎么救她?”
毒蜘蛛道:“明天一早,金笛秀士就会来到这里,強迫你喝下‘忘魂水,到时你不要反抗,也不要害怕,乖乖地喝下,然后装成失魂人的样子,金笛秀士就会带你和如雪到江湖上去找武林中顶尖人物试招,验证你们二人的功力。到时你可见机行事,带着如雪逃离金笛秀士的魔掌。只要如雪听不到阎王笛,就会跟正常人一样。”毒蜘蛛说至此又咳嗽了一阵,接着道,“苦命的如雪就拜托公子了!还有,我五毒教的叛徒,也请公子代为我清理门户。”
卓不凡因辜负了林如霜,心中一直十分后悔,林如雪是林如霜的同胞妹妹,虽然任性刁蛮,卓不凡早有照顾她之心,以酬小师妹对自己的一片痴情。毒蜘蛛不问自己的姓名来历,竟然对自己如此信任,把林如雪托付给自己,心中万分感动,道:“前辈要我带着林姑娘远离金笛秀士的魔笛,晚辈也许能够做得到。但是要我替您铲除五毒教的叛徒,恐怕晚辈能力有限。”
毒蜘蛛闻言,从怀中掏出一枚七彩戒指,递给卓不凡,道:“这是我五毒教历代教主的信物,五毒教门下见此戒指如教主亲临。血婆婆虽然篡夺了教主之位,在五毒教内,除了金桐和银桐是她的心腹之外,其他人大都是无奈屈服于她的淫威。只要你带如雪逃离了阎王城,到苗疆找到五毒教总坛药母宫,五毒教门下见了这枚七彩戒指,就会相信你说的话,到时你就可以伺机帮我铲除血婆婆。”
卓不凡闻言,仍是十分担忧,道:“血婆婆武功深不可测,又有金桐银桐相帮,晚辈哪是她们的对手?只怕有负前辈所托!”
毒蜘蛛道:“我先前试了你的武功,你内力已是不弱,明日你再喝了‘忘魂水,功力就会猛增,到时武功不在我之下。你和如雪逃出金笛秀士的魔爪以后,齐心协力铲除血婆婆,应该没有问题。”
卓不凡仍是将信将疑,道:“前辈要我带林姑娘逃走,晚辈尽力而为,至于铲除贵教叛徒,还是等前辈逃出阎王城后再从长计议。”
毒蜘蛛见卓不凡仍推辞为她铲除血婆婆,心中十分懊恼,叹道:“公子有所不知,金笛秀士见我已没有利用价值,哪里还会让我多活?”
卓不凡闻言,已然明白了金笛秀士明天就会杀害毒蜘蛛,他宅心仁厚,当即答应她所求。毒蜘蛛见卓不凡终于答应,心中十分高兴,自怀中掏出一枚七彩戒指交给了卓不凡。
第二天一早,金笛秀士带着黑白无常来到密室。卓不凡忙伸手去推身旁的毒蜘蛛,谁知手刚触到她的衣衫,她整个身体就倒了下去。卓不凡大惊,忙把她抱起来一看,方知她已自断经脉死去多时了。
秋菊见金笛秀士和黑白无常三人到来,忙靠在卓不凡的身边,轻声问:“卓大哥,他们要干什么?”
卓不凡道:“不要惊慌,一切按照他们的吩咐去做就是。”说完用手合上毒蜘蛛的双眼,把她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
只见金笛秀士手中金笛凌空一指,卓不凡的双腿双臂大穴被点,动弹不得。金笛秀士道:“黑无常,把‘忘魂水给这小子喝下。”声音有如蚊蚋,令人不寒而栗。黑无常冷无心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走上前来,把里面的“忘魂水”灌进了卓不凡的嘴里,然后催动内力强迫他喝下。
金笛秀士见卓不凡喝了“忘魂水”,手中金笛又是凌空虚点,解开了卓不凡的穴道。卓不凡记住毒蜘蛛的话,喝了“忘魂水”之后,假装变得毫无表情,木木地站着,一言不发。金笛秀士见了,以为药力生效,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道:“我们走!”说罢转身出了密室。黑白无常带着卓不凡和秋菊跟在后面。
来到外面,只见林如雪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见了卓不凡的神态,心中暗暗痛惜。原来林如雪经过无数波折,对卓不凡不知不觉中由恨生情。她用“筋骨酥软香”迷倒了卓不凡,准备带着他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长相厮守。没有想到却被金笛秀士碰到,把她和卓不凡、秋菊一起抓回了地狱门。回到地狱门后,门主不仅拿回了金笛,还让她喝下了“忘魂水”,终生受阎王笛的控制。如今她又见卓不凡跟自己一样成了失魂人,心中无比痛苦,痴痴地望着从密室里走出来的卓不凡,一时泪流满面。
月光下,金笛秀士见林如雪面带泪痕,心中不由一怔,忙把金笛置于口中吹奏起来。林如雪听了笛声,突然面凝寒霜,柳腰一摆,飞身扑向卓不凡。卓不凡见状,就知是金笛秀士想试试药力生效了没有,于是忙从腰间抽出软剑,装作受笛声驱使的样子,跟林如雪战在一处。
卓不凡身材高大,脚踏醉八仙步法,潇洒至极。林如雪美人如玉,剑气如虹,虽然招式狠毒,但身法却是美妙无比,打得惊天动地。
金笛秀士一边吹奏阎王笛,一边看着二人拼死相搏,见二人战了一个多时辰,仍不知疲劳,心中暗暗得意,突然停止了吹笛。
林如雪闻笛声消失,首先停止了打斗,飘身落到金笛秀士身旁站定。卓不凡见状,也走过来站在林如雪的身旁。
这时黑无常走上前来,对金笛秀士道:“恭喜门主,终于有了一对举世无双的失魂人!”
白无常也走上前来,道:“门主,我们现在就带失魂人去施州,找到巴氏古剑,门主可以天下无敌,称霸武林了。”
金笛秀士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冷声道:“走!我们立即出发,要抢在别人的前面找到巴氏古剑。”说完带着黑白无常、卓不凡、林如雪和秋菊等人,离开了阎王城向施州而去。
十六
柔情似水数春痴情妾薄命
佳期如梦廿载相思君断肠
且说向孝儒带着身中尸毒粉的檀香,来到武落钟离山中,找到了神医李百药,顺利通过了神医的三道考试,神医终于同意为檀香解毒。恰在此时,僵尸门的霍都管突然来了,向孝儒和檀香见了霍都管,大惊失色,一时僵立在当地。李百药见一具僵尸似的人物到来,心中也是一怔,便沉声问道:“阁下是谁?”
霍都管用腹语冷声道:“李百药,我霍都管要抓的人,劝你不要管,否则我会让你永远在世上消失!”
李百药闻言十分气愤。向孝儒趁李百药跟霍都管说话之机,背着檀香,身形一晃便到了李百药的跟前,对李百药道:“神医小心,此人是僵尸门的霍都管,阴狠毒辣,檀香姑娘就是中了他的尸毒粉。晚辈是专程从施州赶来找神医替她解毒的,不料霍都管又追到这里来了。”
李百药听了向孝儒的话,蓦地想起三十年前为僵尸门萨掌门治病之事,于是對霍都管道:“原来阁下是僵尸门的霍都管,难怪如此张狂!不过我却从来不怕人威胁。你回去问问你们萨掌门,三十年前,他是怎样求我为他治病的?”
萨掌门求李百药治病之事,霍都管当然知道。不过今日他欲以檀香中毒为要挟,逼向孝儒说出巴氏古剑的秘密,也就不怕得罪神医了。听了李百药的话后,道:“阁下为萨掌门治病之功,本门弟子自当铭记。不过今日,这两人我是要定了。”
李百药闻言怒道:“我李百药也有自己的规矩,只要是求我治病的人通过了三道考试,我非治不可,这位姑娘我李百药今日定要治好!”
霍都管没想到李百药如此固执,心中杀机隐现,缓步朝药房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用腹语冷声道:“李百药,你若一意孤行,存心跟我们僵尸门作对,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向孝儒听了霍都管的话,连忙放下檀香,对李百药道:“请前辈为檀香姑娘解毒,我来挡他一挡。”
檀香也看出了霍都管的用意,见向孝儒为救自己欲跟霍都管拼命,泣道:“向大哥,让檀香死了算了,不能因为我而害了你和神医啊!”
向孝儒闻言道:“檀香姑娘请放心,我虽然打不过霍都管,但缠住他让神医替你解毒应该来得及。”说罢放下檀香,身形一晃,飘身向霍都管迎去。
李百药见霍都管朝这边走来,面无半分惧色,此时见向孝儒迎上前去,忙吩咐药童扶着檀香进药房去为她解毒。檀香边进药房,边回头对向孝儒泣道:“向大哥,你千万要小心啊!”
霍都管见向孝儒飘身上前,暗运僵尸功,准备对向孝儒下杀手。向孝儒突闻空气中有股腐尸臭味,就知是对方僵尸功所发,于是展开了摆手神功的精妙步法,朝霍都管迎去。
恰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了浩然歌声:
老子本姓天,家住巫山间。
瑶池赴宴会,神女结伴玩!
歌声震林樾,响遏行云。霍都管和向孝儒闻之均停下了脚步,循着歌声朝药圃西边望去,只见一人衣袂飘飘,仿佛御风而飞,正朝这边而来,霎时便到了跟前,在霍都管和向孝儒面前站定。向孝儒朝来者望去,只见此人身材修长,神态潇洒,面相十分慈祥而又不失威严,桃花眼自带风流气派。
霍都管见了来人,脸上僵硬的肌肉不由抽动了几下,掠过一丝惊异之色,然后用腹语道:“西邪老怪,你怎么还没死?”
霍都管的话音刚落,只听来人朗声道:“你们僵尸门未在江湖上消失,我怎么能死?”
向孝儒闻言,心中不由大惊!原来此人就是西邪巴地散人!
在施州唐崖土司时,他曾听义兄卓不凡说起过江湖四邪的事。东邪圣手书生,武功最高,但他远住东海蓬莱岛上,很少涉足中原;北邪塞上飞人,位居第二,他住在北方大漠深处,几十年来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南邪天涯神尼的武功排名第三,住在南海,青灯古佛,一心参禅;只有西邪巴地散人,虽说武功排名第四,但他亦正亦邪,年轻时风流倜傥,四处留情,惹下许多风流债,因此名声倒比其他三邪响亮。西邪的年纪应六十有余,但看上去只不过四十左右,显得年轻神俊。
霍都管听了西邪的话,怒道:“西邪老怪,三十年前的断指之恨,霍某至今未忘!今日我有要事急待处理,暂不跟你计较,等我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定会与你清算三十年前的旧账!”
原来,三十年前,霍都管还是僵尸门红坛坛主之时,曾跟西邪大战了三百个回合,霍都管的右手无名指被西邪掌风斫断而告负。三十年来,霍都管苦练僵尸神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报此断指之恨,未料今日在此碰到三十年前的仇人。但他因有要事在身,只想等解决了向孝儒之后,再跟西邪算账。
西邪闻言笑道:“霍都管,我还要神医给我治病,你却想杀他,岂不是想让我短命吗?我今天非要再斫你一根手指不可!”
向孝儒闻言,见西邪也要找神医解毒,好奇道:“难道前辈也中了尸毒粉?”
西邪聞言笑到:“僵尸门的尸毒粉能奈何得了我老人家?我中的是薄情毒,如果没神医的解药,我老人家晚年可就惨了!”
霍都管知道西邪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本来心里有气,想起三十年前的断指之恨,更加愤怒,冷声道:“西邪老怪,你非要找死,那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说罢双手凌空朝地上一抓,两股沙土飞入他的手中,接着双手一扬,手中沙土便满天飞舞罩向西邪。霍都管使出的这一招,名叫“天罗地网”,无数沙粒有如千万颗暗器,挟着劲风朝西邪铺天盖地压去。霍都管为抢得先机,沙石中还夹杂了尸毒粉,以劲风拂出,志在必得。
西邪对此早有预料,只见他双袖鼓起,左袖从内向外,右袖由外而内,呈太极八卦图式一旋,两袖之间立即形成了一股劲风漩涡,把飞来的沙土纷纷吸入漩涡之中,没有一粒沾到西邪的身上。疾风之中,只听西邪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霍都管,把你的沙土还给你!”说罢双袖向外一拂,沙土竟然变成了一条沙线朝霍都管缓缓飞去。霍都管见状,并不后退,而是双掌缓缓向前推出,一阵腐尸气味突然在空中弥漫开来,显是运用了僵尸神功,以阻挡射向自己的沙线。那沙线受到西邪和霍都管的两股力道所迫,竟然停在了空中。
向孝儒哪曾见过如此比拼武功的方式?他见霍都管撒沙成暗器,而西邪又能把千万粒细沙变成一条沙线攻击对方,一时难分胜负,唯愿二人比拼内力的时间越长越好。他一心挂念檀香,便不再观看二人生死相搏,转身朝药房走去。
当向孝儒走到药房门口时,不由大惊失色!只见两个苗人打扮、四十左右的妇人手拿弯刀,绑架了神医朝门外走来。檀香和小药童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向孝儒无暇多顾,身形一晃,堵在门口,怒问道:“两位何故绑架神医?”
两个妇人突见身着白衣、风度翩翩地向孝儒堵在门前,心中不由一怔,其中稍高的妇人冷冷地道:“年轻人,休管闲事!”
向孝儒眼见神医受制,小药童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向两个妇人央求,不要伤了他的师父。檀香则是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再听那妇人说话如此蛮横,向孝儒索性前踏一步,朗声道:“神医救死扶伤,江湖上人人皆知。如果两位今日对神医不利,晚辈第一个不答应!”
两个妇人听了向孝儒的话,不由一阵冷笑。稍矮的妇人冷声道:“年轻人,你知不知道得罪了五毒教的金银二护法是什么下场?”
向孝儒初涉江湖,虽屡逢奇遇,学得惊世绝技摆手神功,但他对江湖上的门派知之甚少,五毒教他闻所未闻,不知面前挟持神医的两个妇人,正是五毒教的金银二护法,高者金桐,矮者银桐。
向孝儒听了银桐的话后道:“听五毒教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正大门派,今日之事,晚辈管定了!”
金桐见向孝儒当门而立,心中不由一动,觉得他眉眼有些眼熟,但像谁又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冷声问道:“年轻人,我们姐妹带走神医,是为了阻止他为天下第一负心之人解毒,我们姐妹也是在行善,并非作恶!”
向孝儒见她强词夺理,心想此人必是难缠之人,于是道:“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前辈绑架神医,阻止他为人治病,这可不算是小恶了,晚辈非管不可!”
银桐见向孝儒掉书袋,心中顿时来气,对金桐道:“师姐,我们别跟他啰唆了,让我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说罢双肩微动,已飘身到了门口,手中如月弯刀朝向孝儒的脖子削来。
向孝儒自学成摆手神功以后,仅仅上次在卯洞时跟天池上人的两个弟子彭如风、陈如烟和僵尸门的红坛主三人交过手。他只是会运用摆手神功的精妙步法自保,不知运用神功进攻对方,因此摆手神功不能发挥到极致。此时见银桐飘身向自己袭来,仍只是展开摆手神功的精妙步法,向后急退。银桐见向孝儒在后退之间,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己的招式,心中不敢大意,手中如月弯刀一紧,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向孝儒此时已踏开了摆手神功的精妙步法,看似东倒西歪,但每跨出一步,都能恰到好处地躲过银桐的攻击。
檀香走出了药房,见银桐与向孝儒缠斗,险象环生,不由惊呼出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银桐先前本来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后来用尽全力,但仍是占不到半点儿便宜。金桐在旁洞若观火,见向孝儒武艺超群,银桐已无招架之力,于是高声道:“师妹,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抓神医去药母宫,何必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快走吧!”
银桐闻言,已明金桐心意,立即收刀跃至金桐身边站定,然后气呼呼地对向孝儒道:“年轻人,今日我饶你一命。如果下次你再不知天高地厚地管我们五毒教的事,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向孝儒听了银桐的话,朗声道:“多谢前辈相让,晚辈可以不管五毒教的闲事,但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前辈体谅。”向孝儒虽是大敌当前,态度不卑不亢,说话仍是彬彬有礼。
金桐见向孝儒说话礼貌,不似恃才傲物之辈,心中对他有了一份好感,再加上总觉得他像极了自己的一位故人,于是语气变得柔和一些,道:“年轻人,我师妹见你年轻,不跟你计较,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向孝儒道:“晚辈千里迢迢从施州来此,目的就是找神医为檀香姑娘解毒,如今你们欲把神医抓走,谁来为她解毒?晚辈斗胆恳请两位前辈留下神医。”
银桐闻言,怒问:“要是我们不答应呢?”
向孝儒一副菩萨心肠,本来不想跟人争斗,特别是两位妇人,更是不想跟她们为敌。但是为救檀香,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听了银桐的话后,便道:“如果两位前辈要强人所难,晚辈只好得罪了。”
李百药先前见向孝儒顺利通过了他的三道考试,就十分爱惜他的才华,现又见他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心中十分感动,生怕向孝儒为了自己而得罪五毒教,枉送了性命,于是道:“向公子,檀香姑娘之毒,老朽已经给她解了,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你们快离去,自保要紧。”
金桐听了神医的话,道:“年轻人,你心上人身上的毒已解,你没有理由阻止我们带走神医了。”
向孝儒得知檀香的毒已解,心中十分欢喜,侧首向檀香望去,不知何时她已走到自己身旁站着,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向孝儒心想,神医刚为檀香解毒,是檀香的救命恩人,自己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五毒教的人抓走?于是道:“神医为檀香姑娘解了毒,便是在下的恩人,两位前辈强人所难,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他,晚辈不得不管!”说罢身形一晃,已抢到金桐、银桐的身后,挡住了二人的退路。
神医李百药虽然医术如神,但他对武功却是一窍不通。他朝药圃对面望去,见西邪和霍都管二人以内力相拼,不分胜负,心想要阻止向孝儒跟五毒教的两位护法动手,唯有靠西邪巴地散人了。于是他向着药圃对面高声道:“西邪老怪,你还不过来救我?我要是被人抓去药母宫,今后就没有人替你解‘薄情毒了!”
西邪正跟霍都管比拼内力,中间那条沙线被二人浑厚无比的内力逼得停在空中前后移动,眼看沙线离霍都管越来越近,西邪即将获胜。西邪虽然全神贯注地跟霍都管比拼内力,但金桐、银桐的突然出现,他还是注意到了,并且明白二人绑架神医去药母宫的目的。听见李百药求救,西邪頓时心生一计,突然双掌内力回收,沙线突然变成一团散沙回击到他的身上,身子向后直直地飞出丈余,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再也没有动静。
这边金桐见状,口中一声惊呼:“天哥!”撇下手中的神医,扑到药圃对面,抱起地上的西邪哭泣道,“天哥,你醒醒,你别吓我啊!”声音凄惨至极,撕心裂肺,在场众人听了无不为之惊异,就连霍都管也是一时站在了原地未动。
银桐见金桐抱着西邪痛哭,也挟着神医飘身过去,对金桐道:“师姐,你对这薄情人仍是痴心不死,二十年了,他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你心中的凄苦有谁能知啊!这薄情人死了,师姐你终于解脱了。”
金桐闻言凄然道:“银桐你别说了!”说罢把脸贴在西邪的脸上,继续泣道,“天哥,二十年来,我对你的痴情从未有过改变,你知道我心中的相思之苦吗……”
原来,西邪巴地散人本名戴笑天,二十年前,他路过贵州苗疆时,被毒蛇咬伤,昏倒在野地里,幸得金桐相救。那时金桐还是五毒教教主毒蜘蛛的侍女。五毒教从教主到仆人,全是女人,教规严禁弟子跟男人来往。当时,年方二十的金桐上山采药,发现了被毒蛇咬伤昏死过去的戴笑天。她不敢把戴笑天带回药母宫,就把他藏在药母宫山脚下的一农户家里,每天晚上趁教主毒蜘蛛闭关练功时,才敢偷偷下山去为戴笑天解毒。一个月后,戴笑天身上蛇毒尽去,身体复元。在这段时间里,金桐已爱上了风度翩翩的戴笑天,戴笑天也喜欢上了她,两人山盟海誓,永不相弃。就在戴笑天离开苗疆回巫山的头一天晚上,两人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妻。临别时,戴笑天信誓旦旦地对金桐说,等他回到巫山禀明父母之后便回来,带她离开五毒教。
临别时,金桐为防戴笑天变心,对他下了一种叫作“薄情毒”的蛊毒,如果戴笑天不依约回来娶她,吃她的解药,三个月后开始,蛊毒会在月圆之夜时发作,叫人痛不欲生。不料戴笑天风流倜傥,就在从苗疆回巫山的路上,遇到了江湖第一美女桃花仙子,二人一见钟情,戴笑天把自己对金桐的承诺忘到了九霄云外。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后来,戴笑天突然在一个月圆之夜浑身疼痛欲裂,待月缺之后,疼痛自动消失。可是到了下一个月的月圆之夜,痛楚又生。桃花仙子得知戴笑天中的是苗疆“薄情毒”的蛊毒之后,追问他中毒的原因。戴笑天不得不把自己在苗疆的那段奇遇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哪知桃花仙子性烈如火,痛恨戴笑天三心二意,欺骗她的感情,一气之下离开了戴笑天。临别之时她对戴笑天说,只有戴笑天亲手杀了金桐,自己才会跟他再相见。
桃花仙子一走,戴笑天找遍了天涯海角,也没有找到她,又不忍心回苗疆杀死金桐,进退维谷。从此,戴笑天除了天天受思念桃花仙子的煎熬外,每月月圆之夜还要忍受薄情蛊毒发作的痛苦。戴笑天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日日以酒为伴,借酒浇愁,放荡不羁,疯疯癫癫,并且改名巴地散人,江湖上便给他送了个西邪的绰号。
后来,西邪结识了神医李百药,李百药虽然不能为他解除身中的蛊毒,但专为他研制了一种麻醉神经的麻药。蛊毒发作时,只要吃了神医的麻药,便会昏睡几天几夜,这样就没有痛苦。西邪每年都要到神医这里来取一次药。
而在戴笑天离开苗疆一个多月后,金桐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日日夜夜盼望戴笑天来接她离开五毒教。可是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戴笑天没来。四个月过去了,仍不见戴笑天的踪影。金桐天天盼,夜夜望,望穿了秋水,心上人最终没有再回到苗疆来接她。金桐本想去巫山找戴笑天,但无奈身怀六甲,不便前去。直到怀胎十月偷偷生下一个女婴之后,金桐把女婴寄养在戴笑天养伤的农户家里,只身前往巫山寻找戴笑天,虽然没有找到戴笑天,却得知了戴笑天没有守诺的真正原因,从此金桐对桃花仙子恨之入骨,发誓要把桃花仙子碎尸万段。
金桐寻找了半年,不仅没有找到桃花仙子,连戴笑天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只好一个人郁郁寡欢地回到药母宫。待她回到药母宫时,发现寄养女儿的那家农户不知去向,女儿也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她怀疑一定是桃花仙子所为,因此心中更加痛恨桃花仙子。
后来,她和银桐协助血婆婆赶走了前任教主毒蜘蛛,夺了教主之位,她和银桐做了五毒教的护法。二十年来,金桐对西邪既恨又爱,对他的痴情不仅没有减少过,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愈来愈深。她心中从没有放弃过寻找西邪的念头,直到不久前终于得知西邪每年要来武落钟离山,到神医家求取解药,因此和银桐来到了武落钟离山寻找西邪。二人今日在此找到了西邪,看到西邪正在跟霍都管比拼内力,金桐和银桐便从药房后门潜入药房内,准备把神医挟持回药母宫,就可逼西邪跟着去药母宫。如今亲见西邪被霍都管打败死在地上,金桐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抱着西邪的尸体痛哭不已。
向孝儒见西邪被霍都管内力所伤倒在地上,难辨生死,又见金桐奔上前去搂着西邪痛哭不已,眼前闪过一幕幕场景,心中开始明了江湖之险恶,一时有些发呆。
正当向孝儒出神之际,檀香走上前来扯了扯他的衣服,柔声道:“向大哥,我中的毒神医已经为我解了,谢谢向大哥。”
向孝儒回首见檀香弱不禁风地站在自己身旁,眉目含情,心中不由一动,立即想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容美公主,她独自一人去中原寻找萧别离,不知找到了没有?心中顿觉发酸,不免一声叹息。
檀香见他突然叹起气来,轻声道:“向大哥,你为何叹气?都是檀香不好,拖累了你。”
向孝儒闻言心中有愧,忙道:“不关你的事。”说罢搂着檀香的柳腰,展开摆手神功的精妙步法,身形一晃,便到了银桐身旁。
金桐正抱着西邪哭泣不已,只听她一边哭一边道:“天哥,二十年来,你为什么不来求我给你解药?每个月圆之夜的痛苦,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银桐见师姐哭个不停,也哽咽道:“师姐,你这二十年来的痴情,又有谁知有谁怜?现在西邪已经死了,你再哭又有什么用?我看你的痛苦都是桃花仙子所为,等我们找到了她,把她碎尸万段,替你和西邪报仇!”
金桐听了银桐的话后,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她把西邪放在地上,突然飘身扑向霍都管,口中怒喝道:“姓霍的,你还我天哥的命来!”手中如月弯刀直斫霍都管的脖子。银桐见状,撇下神医,忙挥刀扑向霍都管,二人对霍都管形成了夹击之势。
霍都管的武功跟西邪相比,要稍遜一筹。西邪突然回掌受伤昏倒在地,霍都管心中雪亮,知道西邪是诈死欺骗金桐,以阻止她和银桐抓走神医李百药。此时见金桐和银桐扑上前来要替西邪报仇,一声冷笑,腹语道:“金护法,你又上西邪这个老怪物的当了!”霍都管说话之时,双手一拂,分袭金桐和银桐,逼退了二人,接着仍冷声道,“亏你金桐还是五毒教的大护法,西邪这个薄情之人负你二十余年,你仍对他痴心不死。他诈死骗你,你还为他肝肠寸断,我看你为他受苦这么多年也是活该!”
银桐听了霍都管的话,问道:“此话怎讲?”一边说话,手中弯刀不敢有丝毫大意,奋力朝霍都管袭来的左手腕削去。霍都管的武功比金桐、银桐高出许多,虽然二人联手攻他,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他应付自如,一边还击一边道:“二位护法想想看,西邪老怪物的武功本来在我之上,他明明是诈死骗你们,以防你们挟持神医罢了。”
金桐闻言,心里一怔,手中弯刀就缓了一缓。霍都管见状大喜,右手突然暴长三尺,五指如钩抓向金桐的脖子。银桐见状,惊骇不已,立即和身扑上,手中弯刀疾如闪电朝霍都管右手手腕砍去,使的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在此危急时刻,只见一条人影一闪,快如闪电地扑上前来,把金桐和银桐从霍都管的魔爪下救走,飘身落在两丈之外站定。
正是西邪。
霍都管不想跟金桐和银桐久久纠缠,对金桐突施杀手,目的是为了逼西邪不再装死。西邪果然中计,起身救走了二人。西邪救下金桐和银桐后,金桐回首一看,见是西邪救了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西邪的脸上,口中骂道:“你这薄情之人,竟然还敢骗我!”说罢欲挣脱西邪的怀抱,西邪却不肯放手。
此时银桐见西邪果然是诈死骗她和师姐,心中十分气恼,挥动手中如月弯刀朝西邪砍来。西邪此刻不宜还手,只好搂着金桐向后暴退丈余,方才躲过银桐的弯刀。西邪落地后放开了金桐,金桐手中弯刀指着西邪泣道:“你这薄情负心的东西!二十年来,你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你的良心何在?”
二十年来,西邪对桃花仙子岂不是断肠相思?每当想起桃花仙子,西邪都会肝肠寸断。他自从跟桃花仙子相遇后,虽然不再爱金桐,但金桐对他有救命之恩,并有一夜夫妻之情,要他亲手杀了金桐,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因此二十年来,西邪既有对桃花仙子的苦苦相思,又有对金桐的愧疚,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先前跟霍都管交手之时,西邪见金桐突然出现,就知二人是想挟持神医逼自己就范。为阻止二人带走神医,他才诈死欺骗二人,金桐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抱着他痛哭不已,始知金桐对自己的一片痴情,西邪的心中更是羞愧不已。西邪此时见金桐因爱生恨,怒目瞪着自己,心想自己既然下不了手杀金桐,那么跟桃花仙子就再无转圜余地,与其受相思之苦和薄情蛊毒的折磨,还不如让金桐杀死,一了百了。
心念至此,西邪柔声对金桐道:“金桐,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为我受了二十年的苦。如果我的死能够减轻你心中的痛苦,你就一刀杀了我吧。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西邪能够死在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女人手里,死也瞑目了。”说罢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金桐闻言,泪流满面,缓步走上前去,把如月弯刀架在西邪的脖子上,浑身颤抖着,怎么也下不了手。银桐在一旁怒道:“师姐,你一刀杀了这负心人,心中就再也没有牵挂了。”
金桐突然把弯刀收回,伸手打了西邪两个耳光,泣道:“戴笑天,我恨你!”说罢身子一晃,抢到神医跟前,伸手抓住他,随即向前纵出,眨眼便到了三丈开外,道,“戴笑天,要想救李百药,就到五毒教的药母宫来!”银桐见金桐不肯杀死西邪,反而抓了神医走了,已明其心意,便发足追了上去。
向孝儒见金桐放过了西邪,突然又抓了神医而去,正欲追上前去阻拦,此时西邪飘身拦在向孝儒的前面,道:“年轻人,这是我们上辈人之间的恩怨,跟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说罢朝金桐、银桐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小药童见师父被人抓走,哭哭啼啼地向庄外追去。
这时药圃里只剩下了向孝儒、檀香和霍都管三人。只见霍都管缓步朝向孝儒和檀香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用腹语冷声道:“向公子,今日你們二人插翅难飞了,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吧!”
向孝儒闻言,轻声对檀香道:“快伏到我的背上来,我背着你逃走。”
檀香闻言,忙伏在向孝儒的背上。向孝儒反手搂着檀香,脚下一滑,展开摆手神功的精妙步法,竟然从霍都管的腋下滑过,背着檀香出了药圃的小门,转眼便到了庄外,不假思索地朝武落钟离山的东南方向而去。
霍都管没想到向孝儒身法如此之快,眨眼便从自己的腋下逃了过去,忙提气追去。这样,向孝儒背着檀香在前面奔跑,霍都管在后面穷追不舍,三人相距仅仅十步之遥。霍都管为了阻止向孝儒逃走,朝着向孝儒的背影不时拍出强大无匹的掌风,想击伤向孝儒和檀香。他哪里知道,摆手神功的精妙之处就在于能够把外力化为己用。霍都管源源不断从后面袭来的内力,悉数被向孝儒借用,这样奔跑起来反而更加省力。
三人一前一后奔跑了约一个多时辰,前面的山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难走,特别是雾越来越浓,五步之外就难以看清事物。向孝儒见前面两丈之外古树参天,浓雾把古树遮掩得只剩下树冠露在外面,不由暗喜,心想自己只要逃进前面的浓雾里,霍都管就难以找到自己了。此时霍都管的双掌正好催力从后面拍来,想在向孝儒未钻进浓雾之前把他击倒。向孝儒突觉身后劲风袭到,已明霍都管的用心,忙借着霍都管袭来的内力纵身朝浓雾里跃去。
可是向孝儒哪里知道,前方浓雾之下却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他背着檀香奋力一跃,己跃离断崖一丈有余,坠入浓雾之中一脚踏空,方才醒悟浓雾之下是悬崖,一时心中惊骇万分,背着檀香风驰电掣地朝断崖下坠去……
此时,崖上传来了霍都管阴恻恻的笑声,听来令人寒彻肌骨。
十七
箫声漫漫小拍清歌花解语
梵音袅袅证信菩提玉生香
向孝儒醒来时,见自己竟然躺在绫罗帐内,满屋尽是香气,一时心中大骇,忙欲起身,手刚撑床沿,却感下肢不听使唤,忙低头一看,见自己右腿上缠有布带和草药,方想起自己那日背着檀香摔下断崖之事。自己竟然平安无事,不知被谁所救?檀香是死是活?
向孝儒心急如焚,强忍疼痛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到屋外看个究竟,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檀香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向孝儒醒来,惊喜道:“向大哥,你醒了!”说完放下药碗,一头扑进向孝儒怀里,喜极而泣。
向孝儒见檀香平安无事,心里十分高兴,激动道:“檀香,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檀香闻言,又是一阵激动,软语道:“向大哥,我娘把我托付给你时就说,你吉人天相,此话果然不假!”说完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痴情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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